永遠無法觸及的世界。
她好像是在做夢,夢裏看見了一個世界的人在一個人的野心下全部湮滅,那個野心者的笑臉讓她覺得似曾相識,可這種感覺又像是錯覺。他幾乎征服了整個原來曆經了悠久時間的龐大星際帝國,並且成功建立起了他的機械國家。然後他所疼愛的女兒,將要成為他帝國的最高貴的、無人可比肩的公主,他衷心地期望著、即使他自己不知道,期望著她的幸福。
可惜的是,公主卻在第二年每日鬱鬱,從未笑過,整個看上去繁華又先進的帝國的本質投影在她的眼中,隻剩下了冰冷冷的絕對秩序。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而不是曾經那種隨時充滿著意外的社會。她的身體還有溫度,還有著心髒的跳動,可是她知道她的父親,那個麵貌完全年輕了的父親的身體雖然是溫暖的,可是他沒有心髒,隻有核心……
她到底是異類,還是這個世界是一個異類?
公主就是這麼憂鬱著,因為她的記憶總是時好時壞,她總是覺得記憶裏有好多人,可是她想不起那是誰,也不知道到哪裏尋找她們……
永遠年輕的帝王掌控著這個龐大的帝國,而他的身邊那個一直沒有接受他的邀請的人則是默默地,從未出現在外界的視角中過。境外的存在則是被這個野心帝王給毫不在意地毀了,當初這地方也隻是他的一個調劑品,一個玩具而已,現在目的已經達到,它也沒有什麼用處了——至於如何摧毀,所有的高端科技都是從他這裏或明或暗流出的,他要摧毀起來豈不是易如反掌?
純正的人類最後殘喘的一部分位於最偏僻的角落繁衍,他們的未來就是在漫長的時間裏遺忘了曾經的繁榮的帝國,包括那奇跡一樣的能力者,也全都失去了力量;夢裏的能力者幾乎沒有任何人‘活著’——還是人類的能力消失,而有能力的即使是存在,也被該造成了其他的存在形態;而夢裏的一個讓她覺得熟悉無比可又怎麼都想不起來的青年最後微笑著將野心者的一切接收,然後將關於野心者所有的一切都摧毀——
包括那征服了幾乎所有人類的機械大軍,那些絕對服從命令無法反抗的機械帝國的基石。
野心者多多蘭再怎麼不敢置信,不敢相信,最後他還是消散了存在世界上的最後痕跡,再也不會有他了。不過他的女兒,他的公主則是自願跟著青年離開了,去尋找她的曾經,她身為一個人立足的根基。
最高權限易主,青年基本上是毫不猶豫地下令讓等級不夠的末等精神源移植的平民在完成他的命令後自毀——這在絕對服從命令的條件下確實成立也確實發生了,等於瞬間讓這個機械大軍給毀滅了一半;而被他留下的那些高等智慧的金字塔頂端的十三個‘人’和他們麾下的精英兵團全都被他強製進入了沉睡,深埋在一個星球的總基地裏。而他自己,則是帶著那些沒有任何自我思考的非智能型機械助手開始泡在實驗室裏昏天黑地。
而青年他把實驗建立的地方,就是自己現在的身體名義上的‘家鄉’,因為他而誕生的奇跡之星。可惜這顆星球在之前也沒有躲過被機械人文明摧毀的命運,不過在青年艾爾抵達這裏的時候,還是有著人類的火種的。他沒有刻意去理會,徑直就進入了海底,他曾經的沉眠之地。
——沉海大陸上巨大的花紋是在他經受了‘背叛’和‘人欲’的摧殘後暴虐的精神力所致,不過這場風暴也僅僅是讓大地出現了這麼龐大的本源紋理而已,他下意識還是避開了所有生命。
他的骨血被那群人吮吸,看著他們染著血跡的癲狂的臉,還有神經兮兮的扭曲笑容,自己的身體已經七零八落……不過對於他來說,雖然沒想到死亡這麼快來臨,但是最後還是隻能接受這個結果。他的徒弟,他帶領出來的卓越者,然後把他摧毀。
可是等到他再次歸來的時候回首,卻很意外發現除了那麼一丁點兒恨之外,他對這件事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種絕望和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人的那種說不出的感覺。明明於他來說在沉睡中時間隻是眨眼而過,可是一瞬間,就已經跟那個世界隔得那麼遙遠,他隻能透過些許的遺留資料來窺得當初的一切,曾經熟悉的一切全都在徹底醒來的那一刻灰飛煙滅。
所幸的是,這一次的他從小大到還是有人陪著的。而這一次他於她來說沒有任何表麵利益可取,所以……應該不用再擔心背叛?而真正跟自己現在骨血相連的人他竟然隻見過一個人和一個精神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