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詭異的靜止在這一瞬間,步回耳中隻能聽見絲絲清淺的呼吸聲,觸目所及便是一片白霧。
“很嚴重麼?連小回兒都治不了?”蘇陌黎的聲音裏居然帶著一點笑意。
步回覺得他太不嚴肅,遇上這種事情他還能笑得出來,腦子脫什麼線啊,她的臉色當即一黑:“還沒說你呢,你怎麼這麼不當心?!你不是手腳很利索的麼?就算打不過總能躲掉吧?”
蘇陌黎跟步回敘述的時候刻意忽略了那個虛影的事情,步回隻知道他是一時大意才被偷襲成功,是以有此幾問。
但聽著這番話,蘇陌黎莫名覺得步回是在擔心自己,哪怕身體痛得要死,也掩蓋不住他心裏的欣喜,所以他唇邊的笑意更是止不住了:“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沒事你個死人頭!”步回真是被這家夥的沒皮沒臉打敗了。
“會沒事的,不是有你在麼?”蘇陌黎輕輕閉上眼,“我相信你。”
簡單一句話就讓步回臉上神情瞬間恢複,啪的一下,她的手隔著白霧精準地拍到了蘇陌黎身上,讓蘇陌黎不得不虎軀一震。
她精致的臉上看不出表情,淡淡道:“別以為我是無敵的,我也是人,是人就會有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就算你不能,我也相信你。”蘇陌黎依舊閉著眼睛,神情平淡而溫和,嘴角微微翹起。
真是……步回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他。
靈靈帶著白霧很快散去,而在散去白霧的同時,步回就發現靈靈自作主張讓蘇陌黎陷入了沉睡,便有些無奈地看著水晶球飄到她身邊,對她輕聲道:“主人,這次有點麻煩,這個人中的是邪蠱。”
邪蠱步回不陌生,當初雲南趙遠德所中僵月蠱就是邪蠱,可那是邪蠱中非常簡單的一種,隻是把普通的蠱絲用巫力溫養之後形成的蠱種,屬於邪蠱入門之蠱,所以《蠱紀手劄》上僅僅一帶而過。
“知道是哪種邪蠱麼?”步回查看了一下蘇陌黎的情況,皺著眉問道。
《蠱紀手劄》中記載的蠱種不多,關於邪蠱的就更少了,僵月蠱能出現就是因為它具有很大的代表性,但就算這樣對僵月蠱的描寫也很少,更不用提其他邪蠱。
靈靈沉默著思考了一會,半晌才道:“邪蠱都是變異蠱,我也不是很了解,剛才試著聯係他身體裏的蠱,卻發現這種蠱非常難纏,靈靈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蠱。”
“連你也不知道的蠱……”步回緊皺雙眉,覺得此事有些棘手了,靈靈是蠱靈,連它都不知道的話,她該怎麼下手?
“不過主人別太擔心,我想我可以大致弄明白這種蠱的作用,或許從它的症狀可以發現些什麼。”
步回覺得靈靈說的挺有道理,就示意它繼續說。
“通過剛才一小會的接觸,靈靈發現這種蠱會讓人渾身上下劇痛無比,表麵上看來是讓人體的正常生理功能紊亂,但靈靈發現恐怕這不是全部。”
聽靈靈講得這樣頭頭是道,步回不由得追問道:“你還發現了什麼?”
“我覺得這種蠱最大的作用恐怕是在腦部,它會破壞人體的記憶係統,使人的記憶紊亂或喪失,然後植入下蠱者的意識,作用有點類似於主人你的善人蠱,但它更霸道一些,會讓人徹底變成隻聽命令的白癡。”
步回有些駭然的睜大眼睛,她的善人蠱到達極致也可以控製他人,但是大多數時候被種蠱的人還是能按照自己的意誌活著,隻有在涉及下蠱者的時候才會被控製,相比較之下還是善人蠱更人道一些,難怪這種蠱要被稱為邪蠱。
步回一直以來步回因為慣性思維,她總會下意識的認為蠱是惡毒的東西,但她此刻才第一次理解阿九所說的“蠱”的含義,十六位麵巫業者所用的蠱與她所認知的蠱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她的認知一直是錯誤的。
蠱隻是一種稱呼,是巫業者的夥伴和武器,是能用來與人爭鬥的手段,但絕不是人們潛意識中傳統迷信的“蠱毒”,反倒是邪蠱一道,相比起來更像是現世流傳的“蠱”。
無怪乎阿九在她提到雲南苗蠱的時候反應那麼激烈,它清楚其中的差別卻想讓她自行領悟,可沒想到她用了這麼久才明白這裏麵的意義。
“主人,你在想什麼?”靈靈見步回麵色有異,問道。
步回搖搖頭,卻又想起什麼,問道:“這種蠱的種下有沒有什麼限製?”
如果這種蠱真的這麼厲害,那昨晚上那人又怎麼可能放過她,控製她才是最簡便的方法,何必舍近求遠冒險控製蘇陌黎?
靈靈苦思冥想了半晌,糾結道:“我隱隱能感覺到一些,似乎這種蠱隻能種在男子身上,而且催動這種蠱需要蠱元的加持,遇到比下蠱者更厲害的人就會被毫無疑問的反噬,我猜測這就是那個人不敢對主人你下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