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一個大男人,還是一個以隱藏身份為第一要義的男殺手,全身上下,包括臉部和手指,會在九日內出現碧色的花紋,哪怕這花紋再怎麼美麗,他的臉色也一定會變成碧綠色。
這流花蠱,簡直可以殺人於無形。
阿九突然明白剛才那道仿佛要殺人的目光的含義,隨即湧上一股哭笑不得的情緒,無奈道:“你當心被人惡意報複。”
步回把眉毛一挑,語氣甚是囂張:“姐會怕他?不過是個連氣息都不能收斂完全的菜鳥殺手。”
“是嗎?”
壓抑著某種火焰的低沉男聲忽然在這片走廊裏響起,但是預想中應該出現的女孩慌亂不堪的場景沒有出現,反而在下一刻,他驟然發現不遠處的女孩已經消失在原地。
“我說過,你這個菜鳥殺手連自己的氣息都不會收斂。”清脆如銀鈴般的女聲在四麵八方響起,根本分辨不出方位。
步回站在暗處,仿佛在觀察落入陷阱的獵物一般,但是她的神情卻異常的悠閑,方才阿九提醒她小心報複那句話之後,她就已經覺察到了有人靠近,是以故意用話激了一把,沒想到這個小獵物果然上鉤了。
她揮手,撤下那人身上的禁製,光明正大地打開門,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留下,步步娉婷地離開了這個走廊,回到會客廳。
也正因為她沒有回頭,也沒有正眼瞧過那個人一回,是以她並沒有發現在鬥篷之下,有一雙熟悉的墨藍色眼睛正幽深的盯著她的背影。
半晌之後,所有怒火都消失在這雙眼睛中,眼睛的主人隻在眨眼之間便消失了蹤影。
卻說步回這裏,剛走到廳內,就已經有數道目光投注在她身上,但這些目光全都透露著一種意思。
——菇涼,快過來快過來,我們聊聊唄,順便讓我們知道一下你到底是誰。
邱藺最先走到她身邊,口氣不善的問道:“你剛剛跑哪去了?”
“沒什麼,就是隨便逛了逛。”步回笑得很端莊。
邱藺當然不會相信步回的話,可他確實拿她沒辦法,沉吟片刻後說道:“算了,你還是老老實實去跟著鏡梔吧,記住別亂跑!”
“我省得。”步回抿唇微笑。
邱藺的小心肝被步回全開的閨秀模式刺激得不輕,當下匆匆把她帶到鏡梔身邊,連多餘的話都懶得給一句,直接開溜。
鏡梔不用猜都知道邱藺肯定又受了打擊,神情促狹地挽住步回的手,半真半假的嗔怪道:“就你調皮!”
步回無辜的眨眨眼,表示自己確實很乖,然後目光一轉,耳邊忽然聽見一聲鈴鐺響。
鏡梔也聽見了,然後笑出來:“好戲要開場了。”
“是啊,的確是好戲。”步回輕聲呢喃著。
會客廳的一處,早已空出了一大塊地方,一架巨大的木質樽台橫在地毯上,其上擺放著一塊巨大的毛料,用一塊紅綢蓋著,在場之中,除了步回,就數這塊破石頭吸引的關注最多。
鈴聲就是在石頭旁邊響起的,而這個鈴聲也無疑證明了,“步家得瑟會”,哦不對,是“寶物觀賞會”即將開始。
廳中央的步江瀾給身邊一人使了眼色,那人便走到那塊毛料身邊,再次搖了幾下旁邊的鈴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時間,人流,或者說是名流們都聚集到毛料周圍,然後一個個就像幼兒園小朋友等著分糖果的時候,眼巴巴的看著手握糖果的阿姨。
咳咳,可能沒這麼誇張,但是每個人的目光都很熱切。
步回和鏡梔自然沒有巴巴上趕著,除了他們,還有一部分人麵色各異地遠遠圍觀,比如其中有個人,姓越名柏嶸者,陰翳的五官還是一樣,盡管處於善人蠱的控製之中,但是麵對步家,該有的情緒一點也沒少。
他此刻麵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周身籠罩著黑色光芒,步回一點指示都沒加,完完全全的本色出演,瞧瞧,多逼真啊。
還有另外的人則理智得多,對這場宴會的意圖琢磨得透徹,但是都抱著謹慎的心態,甚至極少數人還隱隱聞出了點陰謀的意味,更有一些人想得很深,以為這是步家再逼他們站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