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窗外紅梅覆上一層積雪。

端莊大氣的正屋內,一位青年手裏捧著烏漆嘛黑的湯藥站在床前。

“趕緊喝完這最後一碗藥,這太夫人的位置應當留給我的親生母親林氏才對。”

“你……說什麼!?”

宓夏瑤這段時間混沌的理智,被刺激的靈台透徹,回光返照。

“你在白家吸了我三十年的血,如今還想要你那上不得台麵的外室母親登堂入室打我的臉?!”

“我養了你二十年,每次你出事的時候,是誰拚得一張老臉替你擋事?!”

她掙紮著要從床上起來,去揮打眼前這個不孝的白眼狼。

可常年受藥物侵蝕的老人,豈能跟壯年相比的?

段承一隻手輕鬆一推,那常年病臥榻上的老婦人就如一張薄紙倒下去。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狼狽的老婦人。

哼笑道:“我母親是林氏單字淼。這偌大的段家,真正的一家三口,是父親、我和林淼!

而我也是段家唯一的男丁!你身為段家婦,那是理所當然替我做打算的!一年前,父親離世時,便是這麼叮囑我的!”

每一句話,就像一條長鞭,擊在她心坎,抽出來的倒刺還刮走她的心頭血。

這話說的荒唐,卻又可笑的現實。

宓夏瑤活了半輩子,沒了娘家倚靠,在段宏林身後打理段家,當段家的賢內助。

在段宏林百年以後,她看似閉門不出,但每日都在為這個不孝子鋪墊未來道路。

原是她看錯了人!信錯了話!

“父親還說,他去後怕府中無人與你抗衡,讓我早早做好準備,”段承好似看不見她臉色怪異的紅,“您每日喝的藥,加的都是父親特意為我尋來的毒藥!”

他傲然的樣子,好似在說“你瞧,你貴為正妻又怎麼樣,父親依然要背叛你”。

這狠狠刺傷了宓夏瑤的心。

她赤紅的雙眼怒意滔天的看著眼前的白眼狼。

原來段宏林走時還留了這麼一個肮髒的心眼!

難怪……難怪他重病在榻時,日日夜夜都在問她,願不願意同他一道走。

這麼多年來,原來段宏林一直拿她的嫁妝去養外室,而這個外室,不是別的,是她當年隨手救的一個窮親戚!

她這輩子在他人眼裏,原來活的像個實打實的笑話。

看著逐漸猖狂的段承,宓夏瑤懊惱之餘又悔恨自己為什麼這麼遲鈍看清楚兩麵三刀的段宏林。

一時氣急攻心,隻覺喉間腥血直衝。

雙眼陷入漆黑,彌留之際;

好像遙遠的地方,她聽見小丫鬟驚呼一聲。

“老夫人走了!”

——

荊州。同知府

前院內,美婦身著素色錦緞羅裙,玲瓏身段卻背影格外清冷。

她明豔的臉龐此刻唇色寡淡,本該美豔的五官帶了些許陰鬱。

緊閉的房門時常傳出曖昧低吟的聲音。

“幾日不見,又學了哪門的秘術,嗯……”

男人壓著嗓音,喘著粗氣,講著情場閨房才會說的葷話。

回應他的,是女人婉轉千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