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
賀臨靜靜的坐在榻上,手執一粒黑子,正望著眼前尚未破解的圍棋殘局發呆。
明麵上看,她是在思索殘局,實際上,她是在等待著宮女將柳笙笙帶進宮中。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賀臨下意識起身。
柳笙笙一襲素衣,跟在宮女身後緩步走進來。
柳笙笙抬起頭,對上賀臨的視線。
一刹那,恍若千年。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賀臨著裙裝,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恍惚間,她們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
但當視線觸及到賀臨衣服上的鳳紋,柳笙笙便回過神了。
她正欲跪下行禮,賀臨上前兩步,攔住了她。
“我一直在想,這麼久不見,你會對我說些什麼,沒想到你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下跪行禮,非要如此生份嗎?”
“畢竟你已是皇後了。”
“可我也是賀長贏。”
柳笙笙隻是低頭笑笑。
賀臨歎了口氣,轉身重新坐回榻上,神色感慨:“二十年了,你這一走將近二十年,明明你數次來京城看望你弟弟,卻一次都沒來看過我……好狠的一顆心啊。”
“我知你過的很好,這不就夠了嗎?”
“這不公平,你知道我過得好,我對你卻了無音訊。”
“怎麼,你還怕這世上有人能欺負我不成?”
“隻有你欺負別人的份,誰能欺負的了你啊。”
“是啊,那你還擔心什麼?”
“不是擔心,隻是牽掛。”
柳笙笙微愣,又低頭笑笑,將心中的情緒都掩飾過去,走到她旁邊,瞥見案幾上的殘局,拿起一粒黑子擺上去。
賀臨低頭看了一眼,“棋藝見漲啊。”
“碰巧在書上看到過解法罷了。逢生呢,她現在情況如何?”
“已經緩了過來,現在還在養傷中,我帶你去見她。”
兩人離開了承乾宮,往賀逢生的住處走去。
半路經過禦花園,裏麵的花開的正好。
柳笙笙望見卻並不讚賞,反問:“你在這宮中悶嗎?”
“還好吧,雖然看似在宮中,實則每日要處理的國事也不少,雲熙偶爾也會來見見我,她那個女兒乖巧聰慧的很,跟雲熙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不也有一個女兒嗎?”
“別提了,明明我與她父皇都是謹慎的人,偏生這家夥調皮的很,思來想去,都覺得是被她父皇慣壞了。”
“小孩子都這樣。
“沒我當年半點風采。”
“若是如你一般,以後還不將大慶掀翻了天啊?”
兩人皆笑了起來。
賀臨似乎想起什麼,問:“當年你走的時候,似乎對我喊了句話,當時風大,我沒聽清,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沒想通你對我說的是什麼。”
柳笙笙垂下眸子:“有這件事嗎?”
“你是不記得了,還是不想說啊?”
柳笙笙隻是笑笑:“以前年輕,天不怕地不怕,覺得世間萬事自己都能拚一拚,可不知為何,人越老反倒越信命,時也命也,天意如此,既然你沒聽到,或許也是天意吧。”
她這麼一說,反倒搞得賀臨更加好奇,不過見柳笙笙神色淡漠,賀臨還是沒再多問。
有些話過了這麼多年再去探究,的確沒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