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006年、夏、7月12日。
無名星、極晝。溫度攝氏126度,不宜外出。
陰暗的廢棄礦洞中,幾個水銀燈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排隊,排隊……”卡魯挺著肥胖的肚腩,手裏提著一根不知名金屬製做的鞭子,麵露猙獰。擁護的人群中,一個個虛弱而搖搖欲墜的男男女女女緩緩排列成一個鬆散的隊伍。
卡魯在長長的隊伍中間來回尋視。
“噗……”卡魯的金屬鞭子打在一個矮小的男人身上。把那個企圖偷偷插隊的男人給打倒在地……血從他的頭上冒了出來,在地上行成了一股暗流。
卡魯衝上去對著那人的背上就是幾腳。
堅硬的皮靴接觸肉身的同時還傳來骨骼斷裂的聲音。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一些企圖向前暗暗挪動腳步的人被卡魯的凶惡給嚇阻回去。
“哎喲……唔……唔……”被打的男人卷縮著沒有幾兩肉的身子在地上呻吟,眼看活不成了。有些嚇呆了的女人開始哭泣。壓低的哭聲回蕩在帶著各種臭腥臊味的空氣中,讓人一陣陣心酸。
“這就是不遵守規矩的下場!”卡魯完全無視隊伍中那些憤怒的眼神,得意揚揚地舉起手中的鞭子說。
隊伍中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握緊了拳頭,冷冷盯著卡魯施展淫威。因為太用力,營養不良的手臂上冒出了幾絡淡淡的青經。他正想擠出隊伍,被一雙手按住了肩膀。
“安都,不可鹵莽!”一個老人死死拉住少年不放。
少年回過頭,冒火的眼睛盯著老人:“凡地爺爺,他……”
“這關你什麼事?每一天都有人死去……他們都活得太久了……這種情況下,死亡說不一定是他們最好的解脫方式……”老人壓低了聲音,在少年的耳朵邊說著:“重要的是,你還活著……”
“爺爺……”少年再一次懇求道,眼中已經有了淚光。
“哎……”老人歎息了一聲,衝著少年輕輕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
少年求助的眼光投向了人群。
人群中所有的人都一臉漠然,腳下隨著人群向前移動,仿佛眼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少年並不知道,在這個隊伍的最後麵,另一個老人正關切地觀察著他,蒼老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隊伍還在向前行進著。
每一天這個時間,
所有無名星六區的居民都要彙集在這個偌大的礦洞中。等待分發食物。居民們隻有依靠合成的食品來度過無名星漫長的極晝。
坑道的盡頭,有一台能量合成機不停地製造合成食物,一條接駁在太陽能電池上的粗纜提供了充分的能源。但是,這也隻是剛剛能夠滿足六區居民的需要。由於長時間滿負何的開啟,能量合成機經常性的因故障停止工作。沒有足夠零部件的保障,很難在短時間內修繕完畢。如果是這樣,就意味著六區的居民們在一連幾天中要餓肚子。
除非你能頂著一百多度的高溫在礦洞外麵去尋找那些深藏在地下沙穴中的動物來充饑。
這並不是一條好的想法。曾經有忍不住饑腸轆轆的人在烈日下冒險尋找食物。結果,這這些勇敢的人要麼是被高溫烤成了幹屍,要麼被狂亂的熱爆風撕成了碎片。
無名星的極晝長達150天。你很難頂住高溫和熱爆風走出多遠。
如果要聯係其它區域的居民,或是外出打獵,也要等到極夜的到來。那時,無名星的溫度能降到可以忍受的地步。
極夜中的無名星也是不安全的。各種野獸蜂擁而出,尋找各種能果腹的食物,以應對極晝時的長眠。
對於動物來說,隻要是能夠給身體機能提供能量的一切物質都是捕殺的對象。對於人類,也是它們獵食的一種。
人與動物就在這相互弑殺之中,慢慢渡過無名星無盡的黑夜。
六區礦坑改造成的居住地。
“爺爺,我們沒有領到食物……合成機在輪到我們時又壞了,不知什麼時間才能修好……”那個叫安都的少年垂頭喪氣地站在老人的麵前,低聲說。
“我都在後麵看見了……唉……這不是你的錯。”老人歎了口氣說。
“卡多大人,我們還有一些儲備的食物,要不要先拿出來應急?”在隊伍中按住了安都的凡地垂手站在安都身後,補充了一句。
“我看不必了,先等等吧,那些食物要用在最凶險的時候。”卡多揮了揮手,打斷了老人繼續說下去。他看了看安都,慈祥的麵容上露出了笑容。
“你今天做得很好,學會了同情弱者。”老人說道,大手撫上了安都的頭:“我們的安都長大了……”
“爺爺,我……我並沒有做什麼……那個人,死了……”安都聽到表揚,卻沒有一丁點的開心。看著一條生命在眼前消失,換作是誰都不會心情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