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沒有城主,這是事實,甚至連修行者都見不到,就有些匪夷所思。
趙無極將城市擺到正軌,再沒有僧人白吃百姓後,他悄悄離開一段時間。要去其它城市看看,看看南州真正的不同之處。
想要撥亂反正,是很難的一件事情,特別當這件事情成為固定,很容易深陷其中。
他跟百姓講佛法,百姓比他懂得多。他和僧人講道理,僧人能和他說上三天三夜不重樣。
那座小城他用武力解決,但不能所有城池都要這般去做,於是他會迷茫,迷茫到底是對是錯。
看的多了,想的多了,他逐漸迷失在佛國,仿佛忘記了初衷,忘記了美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隻記得他是個和尚。
一路向南,餓了會去粥鋪討些吃喝,渴了,隨便飲些露水即可。那身潔白僧衣,已經沾滿泥濘。
他走到南州之巔,麵對曠闊無垠的海水,匍匐在地,似懺悔今生的孽。
他來到西南交界,麵對萬座大山,如渺小的塵埃,幡然悔悟。
於是,沿原路返回,每經過一座城,會把城內所有佛像砸毀,然後重新塑造成她的樣子。
有人敢管,他就把人打跑,甚至不惜將人打死。麵對哭慘的百姓與僧人,他沒說一句話,隻是默默做著一切。
想要尋佛,從北州走到南州,到頭來,心中的那個佛,其實是她。也隻有她,才能讓自己擁有慈悲。
佛沒出現,菩薩不在,他逐漸代替了佛在百姓心中地位,成為南州新的主人。
他改變佛的形態,變成美花,百姓們跪拜的是佛,樣子重要嗎?
當他走回最開始的那座小城時,已經過去三年。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人除了有些衰老,其它變化不大。
美花從庵堂的小尼姑,漸漸變成師姐,她更黑了,也更瘦了,眼角眉梢的皺紋明顯增多了。
當趙無極出現她麵前,拿出一朵嬌嫩的白花,和精致的胭脂盒。
美花淡淡笑了,不慌不忙,情緒未變道:“還以為你離開南州了,去了何處”。
“去尋佛”。
“尋到沒有?你不曾說過,佛在你心嗎”?
“看到了,你就是我心中的佛,所以除了這裏之外,其它城池內所有寺廟中供奉的佛像,都是你的樣子”。
“為什麼”?
“菩薩化身萬千,雖說主管南州,我卻不喜。我更願意走到每一處,都有你的影子”。
“哼,霸道不講理,還回來做什麼?其實有沒有你,沒區別”。
“不,有區別,我曾在西南萬座大山前,看到妖氣衝天。隻要你在南州一天,我就不會讓你有危險”。
“哦?怎麼做”?
“感知天地氣運,達到修行,願南州不止隻有菩薩一人,而是更多人”。
美花的臉瞬間變了,不再淡然如水,特別那雙眼睛,仿佛看透了趙無極麵皮下的真實容顏。
“你將南州的氣運全部吞食,使南州成為你的禁臠,這等做法與幽主有何區別,這樣的佛還是佛嗎”?
趙無極眉頭一挑,知道現在的美花已經是菩薩了。
美花搖搖頭,意味深長道:“你雖未見我,但佛性已超越見我,我很想看到有一天,你真正見我時,會有怎樣的一種突破”。
“見,或者不見,我就在這裏,不悲不喜。忘,或者不忘,情就在這裏,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