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禁,如漫長的夜,孤獨無助,無人說話,無人談心。
趙無極被囚禁在屍山中,隻有屍體陪伴,看不到卻能聞到腐朽的屍臭,出不去卻能摸到冰冷的屍骨。
幽主說到做到,先幽禁他個一年半載,若他不知悔改,就扔進魔道,自生自滅。
對於此舉,魔宗內部人都能猜個大概,幽主對趙無極偏愛有加,若是其他弟子或護法敢頂撞幽主,必然慘遭魔心蝕骨之苦。
趙無極並沒覺得有何不妥,雖眼不能見,耳不能聽,但他可以念誦熟悉的往生咒,願屍山中的無盡怨氣得到解脫。
喜孤獨,孤獨陪我,愛寂寞,寂寞伴我,戀黑夜,黑夜隨我。
這似乎就是趙無極現在的寫照,他十分享用這種獨處的時光,沒有人在耳邊聒噪,塵世的一切離自己遠去。
忽然,屍山輕微晃動,不知何處傳出低聲的悲鳴,好像女子受了委屈,又似癡情人思念郎君。
“公子,可曾見過我家相公?他去年告別家鄉,說去遠行,可一走就了無音訊”。
他的心猛地一跳,這句話是多麼耳熟,好像聽說過。他緊閉起嘴巴,不回答,仿佛沒聽見。
“兒啊,娘老了,你還不娶個媳婦回家?等你爹和我沒了,你自己咋辦啊”?
他還是默默無語,眼中卻沁滿淚水,他聽出這是誰的聲音。
“孫兒,爺爺走了,要去外麵的世界走一圈,可能回不來了,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凡事拿不定主意,就去問計無言”。
“我叫回雲平,是你最好的朋友,生死兄弟”。
“我叫權韜,再一次介紹我的名字,咱們曾經是兄弟”。
“我叫嶽洋,你救過我好幾次,雖然你什麼都忘了,不過要告訴你,沒了我,你的生命將失去色彩”。
一句句熟悉的話語,不停在耳邊響起,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麵孔,一張張在眼前滑過,在對他笑。
“少年郎,買禮物去提親嗎?這裏的胭脂都是我親手釀製,有花落、因緣、渡水、無眠”。
“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男人,是我赤妖的男人,提我的名字,以後在蠻荒你可以橫行霸道”。
“明年春暖花開,記得來仙宗娶我,我等你”。
“我叫青虹,以後我就是你的保護者,他是常無牙”。
“兒啊,爹的夢想就是當個修行者,這條路爹走不了,要靠你來走,希望你光宗耀祖”。
“我叫許壞,我的夢想是當一個廚子,做出一桌子美味給父母品嚐”。
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不受控製的身軀抖動不已,內心最深處被觸動,情緒崩潰,一瀉千裏。
魔,從心開始,後遍於全身,是為魔體。
幽主守在屍山,與屍骸融為一體,體會趙無極內心最柔軟的地位,輕聲呢喃:“趙無極,你究竟是誰?殺了你,就失去了遊戲的樂趣,但你既然能來,體內的魔心已成,如果可以,吞噬奪舍你,未嚐不可啊”。
趙無極痛哭流涕,再也繃不住,一直被控製的情緒瞬間宣泄。
茫茫然,他眼中的光彩失去,變作一盞漆黑的燭火,在屍骸中點亮。
“以我魔心,入我魔道,得我所嚐,願我不朽。”他淡然說著,那些悲傷的情緒急速消失,重新恢複神情。㊣ωWW.メ伍2⓪メS.С○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