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休止的黑暗,當趙無極一步落入深淵,人就進入無盡的黑暗。沒有盡頭,沒有時間,仿佛過了萬萬年。
忽然,他體內有一雙黑色瞳孔悄無聲息的睜開,替換了那雙慈悲的目光。他咧嘴笑笑,雙臂一張,散發出更為淳厚的黑氣,掩蓋住原先的黑。
這雙眼睛非常適合黑暗,控製身體,緩慢降臨到一處凸起岩石上,幾個縱躍,便來到一處狹長甬道前,雙目再次一翻,變回原先模樣,麵帶笑意,緩緩走了進去。
這裏我應該來過,為什麼記不清了?難道我真的是趙無極?
走入甬道後,目光已可見物,這是一道極其細長僅能單腳走過的台階,兩邊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有滾滾水聲從下麵傳出。
台階約一百多米,對麵則是一座小山,用屍體堆成的小山。
站在台階上,他想了片刻,抽出戒刀,用力劃了一下台階旁的岩壁,借著刀鋒帶起的火光照亮下麵河流。
河流的水是紅色的,濃稠的好像人血,血中還飄蕩幾副骷髏骨架。
他輕歎一聲,不忍再看,閉起眼睛直行,過了台階。
小山腳下,有個衣衫襤褸的老人佝僂著背,正在為屍山整理屍骸,把新鮮的屍骸努力放的高一些。
趙無極輕聲問道:“需要幫忙嗎”?
老人咳嗽一聲,搖了搖頭道:“何時回來的?怎麼性格都變了,外麵的世界改變了你啊”。
“失去了一些記憶,你也認得我?我離開多久了”?
“算算時間,好幾年了,還以為你死在外麵了。不對,為何你氣息變了?”老人停下手中動作,疑惑回頭看了看他。
“你不是趙無極,你是誰”?
“有人說我就是趙無極,你卻說我不是,其實我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趙無極慘笑,他願渡世人,可誰來渡他呢。
老人嗅著鼻息,艱難的繞著趙無極轉了幾圈,發覺除了氣息不對,其它完全對得上,喃喃道:“如果你不是趙無極,是不會來到這裏,對了,腰牌可帶在身上”。
腰牌?趙無極從後腰取出那塊黝黑鐵牌,這東西原來是身份憑證啊。
腰牌做不得假,老人笑笑,提著的心緩緩放下道:“行了,走吧,去看看他們吧!他們得知你出了幽州,羨慕的很啊”。
他們是誰?你又是誰?趙無極道了聲謝,繼續前走。
老人凝望他的背影,眼中疑慮越來越深,忽而笑了起來,邊笑邊咳血道:“你在外麵惹了他嗎?他給你體內種下一顆慈悲心,有趣啊有趣”。
走過屍山,眼前逐漸開朗,來到一處充滿顏色的天堂,這裏的一切與外界完全不同,仿佛這才是人間應有的樣子。
五顏六色的鮮花,青青翠翠的綠植,清澈見底的溪水,還有蔚藍的天空。
一座庭院,修建在溪水畔,用翠竹圍成的籬笆,有粉紅、青紫與翠綠顏色各異的三間瓦房。
庭院內傳出嚶嚶哭聲和嬉笑打鬧聲,伴隨悠揚的琴聲響徹此間。
趙無極笑了笑,想進入和裏麵的人打聲招呼,熟絡一下。
一步邁出,天旋地轉間,已然置身庭院中,切身感受一切。
院內有十幾個孩童,有男有女,年紀都在七八歲上下。他們皮膚白皙,模樣俊俏,眼中閃著靈動。
孩童們好像沒看到趙無極進來,男孩玩耍打鬧,女孩嚶嚶哭泣,還有一個老人在撫琴。
這個老人不就是屍山的抬屍人嗎?沒想到他比我還快。
他不忍打擾老人的雅興,負手站在一邊,目光中始終帶笑意。
或許玩累了,孩童們結伴走進瓦房,準備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