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現在表現得有多和藹可親，私底下那醜陋的麵孔就有多惡心。
白芫看著對麵的老人，白淨的臉龐上，不見絲毫懼怕，甚至有一種若隱若現的視死如歸。
她對那杯溫熱的牛奶視而不見。
淩老爺子依舊微笑，“怎麼了，孩子，為什麼一直看著我，是飯菜不合你胃口。”
白芫表情嚴肅，“不，我一直在想，像你這樣的人，自小錦衣玉食，後來權利加身，你的一聲順遂，到底有經曆什麼樣的挫折，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可是，她想象不出來。
哪怕已經經曆了這麼多，白芫還是無法理解這些有錢人奇葩的腦回路。
淩老爺子淡淡一笑，“孩子，你還小，這世界有很多東西都不是你這個年紀能理解的。”
“很久以前，我不信神，不信命，什麼都不信，我什麼都有了，什麼都享受過了，信仰對我來說可有可無，聊勝於無。”
“不過，後來當我老了，那時候我才真正明白，金錢雖然萬能，卻無法阻止死亡的來臨。”
“孩子，你知道嗎，人就算再有錢，最後還是一樣要死。”
“可是，我這樣的人，又怎麼會甘心就這樣死去呢，所以就有了你現在看見的一切。”
“我啊，都是為了活下去。”
淩老爺子一邊笑著端起一杯紅酒，一邊衝白芫露出一抹慘笑。
可白芫隻是看戲一樣看著老人精湛的表情，“表情很完美，您練習這些話花了不少時間吧？”
真以為她會信？
假設他隻是因為自己年老體衰，所以想要年輕貌美得女子延緩自己的生命，那他的目標應該更年輕，而不是現在這群中年婦人。
白芫做警察這麼多年，有一種刻在骨子裏的直覺。
人往往會為了隱藏更大的秘密，而不斷說謊。
他們甚至會用一個無傷大雅的東西，掩蓋自己真正的罪孽。
三四十歲的貴婦，這一定就是老人犯罪的原因。
更何況，她沒有在老人身上看見那種對生命狂熱的追求。
更多的隻是一種不甘心。
淩老爺子被當麵戳穿了自己的謊言，還是那副淡淡的笑容，“哎呀，你看你這孩子，還是這麼一板一眼的，真是一點兒也不討喜。”
白芫低頭，淡定道:“不，您喜歡我，甚至比喜歡您自己更甚，我在您的心裏有什麼象征意義嗎？還是說，警察這個身份對您有什麼影響？您曾經跟警察打過交道吧，除了我和我的父親之外。”
提到警察，淩老爺子完美的麵具終於有了一絲龜裂的跡象。
不過，人老到了他這個年紀，再大的風浪都見過，又怎麼會因為小姑娘一句戳心窩子的話而崩潰。
老人優雅地擦了擦嘴角，“你呢，小丫頭，你一直試圖激怒我，又是為了什麼？替你外麵的隊員打掩護嗎？還是為了我那個不成器的孫子淩赫南？”
老人提到淩赫南三個字，白芫瞬間想到那個在黑夜裏依舊顯眼奪目的身影，擱在桌子上的手指忍不住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