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老三壓住火氣,祈求道:“小師妹,我的五髒六腑無時無刻不被靈火焚燒!如今生機都要枯竭!清心丹的配置藥材之中,有一味可生肌活血的靈藥,若再配上修士的鮮血,便可救我性命!小師妹,平日裏我對你可不薄,你可不能見死不救!我知道師尊的三種丹藥的詳細丹方,還知道許多咒語和禁咒,對了,我還有藏了一件防身法器,堪比龜靈皮甲,隻要你能救我一命,這些通通都給你!”
他聲音嘶啞,有氣無力,看起來行將就木,模樣淒慘,可憐極了。
江月馨:“……”
咋聽起來這麼耳熟呢?這語氣,和剛才兩人騙陸鋒的時候不是一模一樣嗎?
就是這演技太差,在三人中最墊底。
江月馨知道,真要救了佘三,佘三也不可能兌現承諾。而她更擔心的是,在這封閉之地,得救之後的佘三實力遠遠強於她,會不會對她不利?
而且,她也確實無能為力。
隻是……可是……但是……麵對一個即將重傷無救的人,目睹一個生命即將消逝,終究有點不忍心。
她溫言細語道:“三師兄,不是師妹我不救你,我不過是一個還未築基、煉氣初期的凡人,我的鮮血不含靈氣,算不上修士的血,就算加進清心丹的藥渣之中也達不到生肌活血的作用。”
佘三身上一直在冒著白煙,狀態越來越萎靡不振。靈火無時無刻不炙烤著他的血肉,像要把他身體內的水分全都抽幹。
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已看出江月馨不想救他,可依舊不甘心,仍然在做最後的掙紮。
“小師妹,你的血和別人的血不一樣!師尊曾說,你修煉的法訣與眾不同,能改善根骨、穩固紫府,讓你的劍體更加完美,你的血也堪比靈獸之血,等你築基,你的血甚至能做靈藥煉丹……”
修行的法訣……《地凰訣》?!
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這特麼是要把人煉成丹藥嗎?
與眾不同……嗬!別的法訣讓人修行,是為了長生;這法訣修行,把人修成藥材,當然與眾不同了!
老道讓她修煉《地凰訣》,真的是養著她當靈藥來養著?方便以後用來煉丹?
今天掉下來,也不知道是福是禍,但留在地火洞肯定是禍非福啊!
眼前的佘三,本來就一直對她圖謀不軌、礙於師尊未能下手的別有用心的三師兄,她豈能放血救他?
待他得了救,就算不抓自己回去給老道邀功,也會把她拿去當唐僧肉賣錢!
不行!
自己不能心軟!
她道:“師兄稍等,我找丹爐裏找藥渣!”
然後假意去翻找丹爐,卻是悄悄躲在丹爐後拖時間。
“師,師妹……你找到了嗎?”
江月馨沒有回答。
“小師妹……你怎麼不答話?”
他嘶啞蒼老的聲音在這地底的岩洞中回蕩,但仍舊沒得到江月馨的回音。
“小師妹……你……你在哪裏?!你是不是……在騙我?”
他最後兩個字是嘶吼著出來的,帶著對死亡的深深畏懼。
江月馨確實在騙他。
但看他這般淒慘,同命相憐之下,又有些不忍心。
她沒殺他,可若因為她見死不救,而讓一個熟悉的人死在麵前,就算對方對自己不曾懷什麼好意,還欺壓強奪、算計重重,可感性上也會有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莫名愧疚感。
她心中很是矛盾,猶豫難決。
她猶豫之時,佘三已經找遍全身的丹藥吃掉,倒在地上仍不忘在身邊廢墟中扒拉,希望可以找到一點掉下來的丹藥和靈材。可即使這樣,靈火之力仍舊穿透他的皮膚,帶走他所剩不多的生機。
江月馨思考良久,心中長歎一聲。
她雖身處邪修的地盤,做事可以為求生而從權,不擇手段,但不可磨滅良知,打破底線。否則與這一群邪修人渣何異?正所謂——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對方雖然對他不懷好意,重利好色,卻也實實在在給過她一些。他們之所以掉下這險地,本質上雖然是這兩人早就積恨已深,可今日爭鬥的借口還是她。
罷了!
她走到佘三不遠處,拿著剛從丹爐中找出來的、裝了半瓷瓶的藥渣,道:“三師兄,清心丹的藥渣都在這兒了。師兄你會許多咒語和咒符,我不知道這其中是否有以血為媒介的邪法,不敢放血與你,還請見諒。”
佘三已有些昏花的目光看向江月馨。
這個女子,聲音中再沒有曾經羞怯、遵從的音調。
如今,她目光憐憫,語氣清淡卻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