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不去醫院休息好嗎。雖然不如神田那麼嚴重，可你也確實受了傷沒錯吧。”岑寂瞟了他一眼，“不去休息反而從那裏逃跑出來，也根本沒有任何作用的不是嗎。”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還是……”亞連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像是想要發泄什麼一樣揪扯著自己的頭發，然後把臉埋在膝蓋上。“……總覺得……總覺得……”
“……後悔這種情緒，永遠都是最無聊也最沒有存在的必要的。”岑寂把目光重新移回那個人偶的身上，斂下眸中的情緒，“……雖然說這話似乎已經來不及了，不過我想了一下，還是等她自己停止，再取走聖潔吧。”
因為兩人之間有著約定，能夠停止拉拉的，隻有古瑣魯。
“……嗯。”
良久，亞連才悶悶地“嗯”了一聲。然後，兩個人就徹底陷入了沉默。
以“守護聖潔”為名呆在這裏，卻隻是並排抱膝坐著發呆似的二人幾乎再沒有任何言語的交流。整個大廳裏隻有人偶依舊甜美的聲音，歌唱著他們早已耳熟能詳的歌曲。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偶的腐蝕速度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５００年都未曾腐朽的人偶，在這短短的數日內已經潰爛得不成樣子。
神田來的時候讓岑寂差點把下巴都摔在地上。原本應該至少要躺幾個月才能自由行動的人居然精神抖擻地出現在他們麵前，沒有受傷時那種狼狽的樣子，神田該不會是學名蟑螂的那一族的吧？
“居然睡著了嗎？！”
神田的嘴角抽動著，用尖銳的眼神瞪視著把頭埋在膝蓋上的亞連。“給我好好警戒！”
“傷成那樣的人居然已經能動了？”
“已經好了。”
“騙人。”岑寂毫不客氣地插話，同時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神田。
“閉嘴，蠢女人。”
又來了又來了！又是“蠢女人”！岑寂眼角一抽，決定以後徹底漠視這個毒舌男。
“考姆伊傳話來了，我直接去進行下一個任務。”神田說，“你們把聖潔送回本部之後再去。”
傳話完畢就打算離開的神田忽然頓了頓，回過頭來，臉上的表情冷冷的：“覺得難受的話，把聖潔取出來不就好了？……反正那個，已經不是拉拉了。”
“不可以啊。”亞連扯出一個苦笑，“因為，他們有約定過隻有古瑣魯才能停止拉拉啊……”
“天真。”
神田毫不客氣地評論，“我們是破壞者，不是救濟者！”
“我知道……”亞連笑得更加苦澀，“隻是……”話音未落，大廳的中央就發生了異狀。三個人一起朝歌聲停止了的地方看過去。
人偶婉轉的歌喉忽然卡住一般地咯咯作響，下顎顫動了幾下還是再也沒有發出歌聲。然後，就跪坐在那裏，停止了。
亞連走過去半跪著察看的時候，被突然再次動彈的人偶嚇了一跳。人偶的脖子機械地轉過來，臉上帶著微笑竟然無比的柔和。
“謝謝……讓我唱歌直到壞掉……這樣，就履行了承諾了……”
像是能源被消耗幹淨了，人偶突兀地倒了下來，落在驚呆住了亞連的手臂上。
“……”亞連沉默著，把在那一瞬間再次成為“拉拉”的人偶平放在地上，背對著神田和岑寂，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岑寂抿住唇：“把聖潔取出來吧。該回去了。”
“……嗯，我知道了。”
亞連的聲音裏，帶著清晰的哽咽。但是，聲音卻平穩得不可思議。
“即使是破壞者……我也想成為能夠拯救人的破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