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澳門地方雖小﹐卻是海景極佳﹐也甚繁榮﹐市麵三街六市﹐商店毗鄰﹐超市相連﹐供應世界各地的舶來品和諸多東南亞海貨土產﹐交通也極便利﹐又有諸如大三巴牌坊﹐盧九公園等勝跡可尋。入晚海風吹過絲竹之聲頻起﹐咿咿呀呀的粵劇票友﹐便在街巷裏擺開了管弦﹐自娛娛人﹐賭城自有一片閑適與昇平。
方大雕﹑安上淮諸人﹐白天逛街﹐隨意遊覽﹐到得入晚﹐便從酒店樓上客房﹐坐電梯下樓﹐準備在賭場購物區大餐廳餐飲以後入坐搏殺賭錢。
一行幾人在餐廳裏揀張桌台坐下﹐叫得幾樣菜色正要吃飯﹐卻見餐廳外麵踱進來一個頭發蓬鬆﹐絲絲白發﹐身套一件邋遢舊西裝的人來。進了餐廳以後﹐便向在坐諸客人拱手作揖﹐商量著似的乞討﹐但都被眾人拒絕。餐廳裏的服務員對這人開始還有幾分客氣﹐及至後來﹐便去去去的趕他﹐這人卻不時的搖頭歎息﹐不待一刻這人也走到方大雕坐的桌旁﹐照樣的拱拱手鞠個躬﹐客客氣氣地求乞起來。方大雕細瞧這人﹐四十餘歲年紀﹐五官端正﹐隻是愁眉皺臉﹐形容枯槁﹐一副落魄潦倒形像。方大雕心中自猜出幾分﹐這人定是賭輸了錢﹐流落此地﹐不禁引起自身的感慨﹐對他有了幾分同情﹐便問他道﹕哪裏人﹐為何在此乞討﹖那人卻道﹐他是台灣人﹐賭輸了錢﹐有家難歸﹐有國難投。方大雕讓他落坐﹐看茶﹐想聽聽他的故事。那台灣人自稱姓林叫林一雄是台灣中部人﹐因投資買賣股票不想虧蝕了幾百萬﹐變賣了房產還債﹐餘下的錢﹐便到澳門搏殺。自來澳門開始﹐手風極順﹐不幾天間便贏了幾百萬﹐當時他本想回台,去重整家園,此其時也﹗不想有了錢﹐便包了一個本地的姑娘﹐在酒店裏與他同宿共眠﹐時間一久﹐便忘了歸家之念。哪知自包了那女子以後﹐賭運開始不佳﹐錢又逐步的輸出去﹐到得後來﹐不但贏來的錢輸光﹐連台灣帶來的老本也輸盡。那女子﹐見他無錢﹐便翻臉不認﹐離他而去。本來住在這酒店﹐也天天來此吃飯﹐對那些服務員侍應生也次次打賞小費﹐關係熟絡。自從沒了錢﹐進來吃頓飯﹐再也不客客氣氣﹐甚至動輒趕人走路。林一雄道﹕我那女朋友﹐其實也不是什麽好人﹐隻是這賭場酒店裏的娼妓﹐隻是怪我沒眼看錯了人﹐我現今沒錢就常常到這間餐廳裏來等她﹐想求她看在過去麵上﹐我贏錢時總也給過她十幾萬錢鈔﹐想討回些回台灣去。無奈這女子隱不露麵﹐如今我渾身上下﹐一分不銘﹐晚上隻睡街邊騎樓下避風雨﹐白天便以求乞為生﹐做人做到這地步﹐也算是咎由自取﹐慚愧啊慚愧﹗我老爹從小對我有三戒之訓﹕一戒吃喝嫖賭﹐二戒借人錢財﹐三戒遠離小人。我是不聽他老人家之言﹐犯了第一戒啊﹗
方大雕聽得說道﹕那也總得想個辦法啊﹗
那林一雄道﹕有道上大哥在澳門﹐想借點錢回台灣想也不難﹐隻是我沒找到那沒良心的女人﹐心有不甘﹐還要再等下去。再說回到台灣一分不銘﹐無顏麵對家鄉父老親人﹐這位先生一口京腔﹐想必是北麵來的有辦法之人﹐如有可能﹐支助一點生活費﹐林一雄實是感激不盡。
方大雕是豪爽之人﹐雖見人家落魄是個乞丐﹐但一個大男人﹐不到迫不得已﹐會這樣開口嗎﹖於是道﹕我也正手頭緊著﹐暫拿幾百元錢去吃飯吧﹗說著出手給了五百元港幣﹐那林一雄千恩萬謝的去了。
方大雕歎著道﹕不管這個人說的是真是假﹐他說的故事﹐倒足以引起我們的戒心﹐這賭博玩一玩﹐適可而止。公司周轉不靈﹐另外再想辦法。
這一晚方大雕﹑安上淮在葡京賭場賭了一夜﹐賭到天明﹐卻是鬧了個不輸不贏﹐原來他們不諳賭術﹐但又是賭大注碼的﹐進了貴賓廳﹐買了籌碼後坐下來賭百家樂﹐那貴賓廳裏的都是豪賭之徒﹐下注等閑出手就是數萬﹐方大雕對賭術心裏沒底﹐就跟著眾人下注﹐人家下莊﹐他就跟莊﹐人家下閑他就跟閑﹐總之是跟著眾人走。這也是他的聰明之處﹐就算是這樣﹐他最多時也輸過二十多萬﹐然後才又慢慢贏回來﹐而驚心動魄的刺激自也不必說了﹐特別是那開賭翻牌時候﹐那心倒是要從口裏蹦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