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越三年,六月十六,宜婚喪嫁娶。
當日,宸王娶太傅嫡長女謝予音為妻,榮京大喜。
夜晚,星鬥高懸。
“今天你裝死也沒用,別丟太傅府的臉!”
吵嚷聲入耳,謝予音頭痛欲裂,驟然睜眼!
麵前大片漆黑,她心髒一懸,壞了,眼睛不會被火藥炸瞎了吧?
她胡亂摸了把眼睛,卻摸到塊厚重的布料,一揭,正紅的布料飛揚,邊緣繡滿了金色暗紋。
原來是紅蓋頭。
謝予音怔了片刻,掀開轎簾,見周圍站滿了路人,個個趾高氣揚。
他們指指點點,眼中是清一色的譏誚。
“新婚時哭鬧不止,沒個正形,和神醫五小姐比差遠了。”
“瘋子配傻子,天造地設。”
謝予音鬆了口氣,哦,她在嫁人啊。
……
等等,嫁人??
她怎麼會出嫁?
她不是采藥時無意撞見敵國細作,被火藥炸死了嗎?怎麼跑到花轎上了?
沒等謝予音回神,公鴨似的聲音再次響起:
“快下轎!嫁給宸王是你的福氣,別逼老奴動手。”
接著,外麵伸來隻溝壑縱橫的手,想把她扯下來。謝予音被醜得皺眉,拔出發簪,本能地朝那隻手刺去!
“啊!”
尖銳叫聲響起,差點刺破耳膜!
那聲音更尖了:“謝予音,你瘋了嗎?”
驚變驟起,轎子砰地落地,下一刻,謝予音飛身而下,奪過車夫手中的馬鞭!
女子十五六歲,烏發被挽成繁複的飛天髻,一身正紅金紋嫁衣,衣袂翻飛,一雙杏眼如同寒星。
短暫的茫然後,她環視四周,見轎旁的嬤嬤緊捂著手,眼神恨不得把她剜了。
“謝予音,我可是夫人派來的人,你敢這麼對我,簡直尊卑不分!”
謝予音揮動馬鞭,啪地一抽!
聒噪。過去十五年,還沒人敢跟她這麼說話。
嬤嬤躲閃不及,腿上瞬間皮開肉綻!
人群嘩然,沒等對方說話,謝予音眯了眯眼,又是三鞭抽去。
啪!
嬤嬤雙眼瞪得老大,她想罵街,啊啊了兩聲,卻一個字也擠不出。
被抽中了啞穴。
“你,還不配讓我講禮數。”
紅衣女子步步逼近,目光如覆霜雪:“謝府夫人?我記憶中的正房早就死了,你上頭就是個姓白的妾。”
“太傅府教不好你,我來教。讓你知道什麼才叫尊卑!”
四周的人都傻了。
現在白氏勢力獨大,不是正妻也和正室差不多了。四小姐這態度,不是公然和全家叫板嗎!
她怎麼敢的?
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小聲議論:“動不動就揍人,果然是災星啊,活該被趕出來。”
“還好,進去也是守寡的命……”
好賴話都讓他們說了!
指責從四麵八方傳來,謝予音杏眼一涼,又拔出根發簪,朝喊聲最大的人飛去。
嗖的一聲,男人直直倒下。
四周瞬間噤聲。謝予音環視四周,手中的鞭子像條吐信毒蛇。
“皇室娶親,正妃入門。”她聲如冷泉,“不管是謝府還是你們,都沒資格議論。”
“再敢亂嚼舌根。”謝予音握緊鞭子,指了指昏死的陳嬤嬤,“這就是下場!”
四下一片沉默。有人想頂嘴,卻驀地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