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地方?”趙臨青扶著她慢慢走進院子,輕聲問。
娃娃卻笑了笑,對著院子裏那個坐在搖椅上看著肥肥的鴨子跑來跑去的孤單女人叫了聲“媽媽”……
趙臨青驚訝地抬起眸,看著那個女人緩緩睜開眼睛,丟過來不屑的一瞥,“是你?”
娃娃微微一笑,眼前這個女人的孤單,讓她有同病相憐的痛楚,連天雪,連天雪,難道你的以後也要這麼度過嗎?和一畦蔬菜?一群雞鴨?
哥哥單獨把媽媽安置在這裏,她早已知道。
對於這個自己一出生就叫著“媽媽”的女人,她不可能不去關注她的動向,但是哥哥瞞著她,越要瞞著她的事她越想知道,在她學會開車甚至還沒拿到駕照後,有一次,便開著蕭蕭家的車偷偷跟過哥哥一次,因為她知道哥哥每個月定期會有幾個日子是來探望媽媽的……
而她今天來的目的隻是,想對這個女人說聲對不起……
“對不起……”她站在院子門口,對著她深深鞠了一躬,淚如雨下……她的母親在很多年前奪走了這個女人的丈夫,而她是個私生女,小孽種,她的身上有一半的血液是屬於這個女人的丈夫的,所以,叫她如何不恨她?
可是,誰又知道,沒有人比娃娃自己更痛恨自己身上這一半的血液,正因為這一半的血液,才會讓她和哥哥之間隔著不可逾越的鴻溝,然轉念又想,如果不是這一半的血液,她又會有緣和哥哥相逢嗎?
會!她肯定地回答。
或許會換一個方式,比如爸爸和她親生的媽媽,那個躺在墓地裏的女人,不還是以一種不光彩的感情而生下了她嗎?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孽緣?
那女人見她這樣,反而呆住了,怔怔地看著她。
“趙臨青,走吧!”她啞著聲音說。她不知道自己和哥哥這段孽緣是不是她親生的媽媽所做之事該遭的報應,媽媽當年錯了,她今天來向這個女人賠罪,如果上天還要懲罰她來給媽媽贖罪,她也認了……
從鄉下進城,娃娃又鬧著要去墓地,以她的狀況,是爬不上山的,趙臨青背她上山,娃娃便把他帶到媽媽墓前,墓碑上照片裏的女子那麼美麗可人,趙臨青眼前一亮,應是在哪裏見過這個女子,一定見過啊……
“媽,我今天去看她了,還跟她說了對不起,媽,女兒長大了,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女兒懂……媽……你錯了……”她喉嚨哽咽得疼痛。
爸爸和媽媽的一段孽緣,成就了她一個孽種,再產生另一段不該有的孽緣,世上這情字,為何就那麼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