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腳下。
李知恩一襲青衫,劍眉星目,眉宇間的陰鬱之氣不知何時已經消解,此刻再看,卻是眉開眼闊,恣意昂揚,好一個潮氣蓬勃的少年郎。
身後一根繩子晃晃悠悠,田伯光那一身白衣早就肮髒烏黑。他披頭散發,雙眼疲憊,胡子拉碴,嘴唇幹裂:“給……給點水吧。”
田伯光語氣虛弱的哀求起來。
這一路走來,天知道他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也想過尋死,可都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
也想過大罵,激怒李知恩讓他殺了自己。
可李知恩隻是慢悠悠的取出個小本子,給他記上一筆賬,每多一筆,他就要多活一天。
田伯光剛開始還不懂,可看到上麵的林鎮南、嶽不群和劉正風的名字都被劃掉。
而兩個寫著仇字後麵的青城派、田伯光依舊存在,田伯光就感覺不妙。
尤其是,自己名字後麵的正字一個個增加,這讓田伯光心中的不好預感越來越濃烈了。他終於不敢再罵,認命似得跟著李知恩往前走。或許是李知恩後來無聊了,就跟他解釋了一下小本本的秘密。
田伯光想哭。
趙家村。
時至中午。
李知恩騎著馬緩緩走進村子,村子裏不少人還能隱約認出李知恩,隻是如今的李知恩,跟一千多前那個眉宇陰鬱的少年頗多不一樣了。
“你是知恩?”
“趙老哥可在啊。”
李知恩與村民帶著招呼,跳下馬來,一邊牽著馬,一邊拉著田伯光笑吟吟的往前走。
身後的村民疑惑的看著田伯光,也都遠遠的跟著。等到李知恩來到趙誌文家門口,身後已經跟了一群人。
“趙老哥……”
李知恩在門口喊了一聲,片刻後,屋子裏走出個花白頭發的中年男子。他一身儒袍,拿著本書,站在堂屋門口一看,頓時有些驚訝:“知恩?你怎麼回來了。”
李知恩手中繩子一拉,暈暈乎乎的田伯光錯不及防的被拉了過來,啪嘰一聲倒在地麵上。
李知恩指著他:“趙老哥,你看這是誰?”
……
趙家村後村,一處新墳。
趙誌文花白的頭發,滿臉的憤恨。身邊兩個青年將一個高腿長條凳子落在地麵上,然後架著田伯光就摁著趴在凳子上,屁股高高崛起。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
田伯光像是想到了要發生什麼事情,頓時惶恐的尖叫起來。
“趙大叔,不如堵著他嘴巴?”
“不用,我就想聽他哭喊,小花肯定也喜歡聽。”
幾個青年對視一眼,趙誌文雖然說的溫柔,可聽在他們耳中怎麼就這麼嚇人呢?
趙誌文嘴角含笑,溫文爾雅:“知恩啊,不如你先回去休息?我怕接下來你不想看的。”
李知恩苦澀一笑,這時候他學起了令狐衝:“趙老哥,你何必如此……”
趙誌文擺了擺手:“你莫要說了,你能帶他回來,老哥我心裏感激呢。可這件事,你還是聽我的吧。”
“知恩,我年輕時候屢試不第,又不想你嫂子她辛辛苦苦織布掙錢為我科舉辛勞,再加上年紀越來越大,也擔心沒有子嗣,所以老哥我才棄文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