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時你我都不是往日模樣(3 / 3)

她卻沒了聽下去的興趣,隻是苦笑著最後說一聲:“我要休息了,很累。”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現在追究是什麼原因又有什麼意思呢?反正見都見了,他的突然出現也還是擾亂了一池春水。不過,他今天的出現不可謂不突兀,他原來不是這樣的吧,印象中他向來清冷謹慎,這般沒有計劃的事倒是頭一回見他做。

原本是聊了天趁著累好睡覺,這會兒卻反倒是睡意全無……於是沒辦法,隻得起身,從隨身的小包裏摸出個小藥瓶,倒出兩粒安眠藥,隨著白開水吞下去。

突然,旁邊的手機又響起來,阿笙權當是伊芯擔心她多想,打來繼續解釋。整理了語氣,準備安慰她,接起來還不等那邊說話就是笑著說:“沒關係了,伊芯,你好好睡覺吧。我沒那麼小氣。”

那頭就是一陣沉默,隨後就是熟悉的男聲:“是我。”

這不是林時是誰!

看吧,怕什麼來什麼,絲毫沒有思想準備的阿笙剛剛被嚇怕了,這會兒心又是驚得一蹦達。要不是安眠藥的鎮靜作用,可能剛才聽到他聲音的時候,就已經失手把手機摔得老遠。

不過又有些慶幸,還好不是麵對麵,要不她的窘迫真的是無處遁形。阿笙及時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強迫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道:“很晚了,我要睡了。”說罷,手一抬就掛斷了電話。

黑暗中,她似乎還能聽到自己的心髒快速跳動的聲音——

咚咚咚咚。

於是又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絲毫沒有猶豫地打出去。那邊接起的時候,聲音翁生生的,顯然就是睡意正酣的樣子,可能連來電顯示都沒有看,就用公式化的語氣說道:“你好,陸子商。”

不知怎麼的,聽到他聲音的一瞬間,心一下子就安定下來。然後眼淚就再也繃不住了,所有的委屈都流下來。似是漂泊無依的航船突然看到了岸,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是叫出聲:“子商……”,就哽咽無語了。

她的聲音略帶哭腔地沙啞,驚得陸子商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幾乎是全醒了。常年做職業經理人這個工作連帶著感情上也比別人敏感些,現在卻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問道:“怎麼了?”

阿笙這邊已經淚流成河,沉默中隻有她抽泣不停的聲音,任是陸子商怎麼安慰,她也隻是一遍一遍重複叫著他的名字:“子商,子商。”叫得他心都要碎了,恨不得立馬飛過去,把她摟進懷裏,告訴她:“我在,我在。”。

可是這個點兒,根本不現實。於是陸子商隻能守著她哭,她哭了好久,子商就聽了多久,從睡意正濃逐漸清醒,才聽到她幾不可聞的聲音:“子商,我見到他了。”

並不出乎意料的答案,也隻有那個男人,能這麼輕而易舉地把阿笙打回原形。子商默默懊惱起來,眉頭緊皺,點燃一支煙,走到陽台上。隻著一件單衣,刺骨的風吹的他清醒——

原以為六年的時間,他為她撐起一片天,讓她成為可以獨立麵對生活的大女人,她就真的足夠堅強去麵對那個男人。

可他還是失算了,早該知道的,看到林時的那個瞬間,阿笙又不自覺地重新回到小女人的狀態,隻能躲進龜殼裏,向他傾訴,一如六年前他在希思羅機場接到她的時候,她哭著撲進他的懷裏,重複著說再也不要回去的樣子,毫無防備的樣子讓他的心疼了又疼。

那時候陸子商真的是連殺了林時的心都有了,他可以用命保護的姑娘,而那個男人又怎麼忍心傷她這麼深。

於是久經情場的他頭一次擁著女人感到手足無措,像是還沒談過戀愛的愣頭青,手好不容易才放到她的背上,幾乎是不經大腦就許諾到安慰道:“不回去了,就在這裏,沒有人敢傷你,我保證!”

想到這裏他的嘴角又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但他還是放她回去了不是嗎。她說她可以的,他就真的相信了。不僅是放她回了那座傷心的城,還讓那個男人繼續傷害她,——那麼,他放她回去,是不是真的錯了?

這頭阿笙哭累了,腦子裏那根理智的弦又迅速繃緊,重新把眼淚抹抹,抱歉的聲音:“子商,謝謝你。”

“不要說謝謝,你相信我,我很開心。”久未開口,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嗯,”阿笙突然就覺得渾身暖暖的:“那我先睡了。”

“晚安。”陸子商語氣柔和,然後收了線。心事重重地歎了口氣——阿笙,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而他的話,她聽不見,亦察覺不到。此時她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今晚,安眠藥是徹底失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