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的精神方麵真的出了問題，那也是你造成的。你對她的傷害，從小一直持續到現在，她的所有悲劇，都是你釀成的。”
他冷冰冰地開口：“你傷她傷得這麼深，我沒有現在就擰斷你的脖子，已經算是克製了。你還想出去？”
陳美雲心裏一慌，“你……你難道不怕她的秘密被別人知道？”
“就算有一天真的出事了，我也會陪在她的身邊，陪她一起麵對。”
顧沉眸光幽沉，“倒是你，你還是一個母親嗎？不，或者說，你還算得上是一個人嗎？在你心裏，這麼多年，對她難道就沒有一丁點的愧疚嗎？”
“我為什麼要愧疚？她是我生下來的，生恩大過於一切，她本來就是欠我的！”
顧沉算是看出來了，這個人是真正的無可救藥。
他無意再跟她爭辯，站起來，俯瞰著她的目光猶如在看草芥，“我把話說清楚了，你是出不去的。下半輩子就老老實實待在牢裏，反省怎麼做一個合格的母親吧！”
陳美雲搖了搖頭，“不……我不要坐牢，我不要！你會後悔的，你不把我弄出去，你一定會後悔的！”
顧沉沒有再看她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大雨，還時不時夾雜著轟隆隆響的雷聲。
顧沉像是察覺不到一般，一步步地走進雨裏。
陳美雲的聲音還在耳邊縈繞著——
“鬱絳她是個精神病患，她有嚴重的妄想症，她精神分裂，她就是一個神經病！”
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又轉身走進了警察局。
看到他去而複返，而且全身還淋濕了，警察以為他是回來躲雨的，“顧少，我們這兒還有多餘的雨傘，就放在門邊，您要用的話就拿一把吧。”
顧沉搖了搖頭，看向他們，“可以幫忙調取一段監控嗎？”
他要的，是上次鬱絳發生車禍的監控視頻。
因為上次已經調取過了，所以很快就被翻找出來了。
他低頭安靜地看著。
監控錄像裏頭，鬱絳開的那輛車緩緩駛入鏡頭，在經過路口時，原本已經在右轉了，可突然又莫名其妙地左轉，生生地撞上了旁邊的路燈。
“鬱小姐堅稱她當時是看到有一輛藍色車從右邊逆行而來，她是為了躲那輛車才轉向的，不過您也看到了，這監控裏頭並沒有什麼藍色的車。所以我猜測那天鬱小姐應該是精神不濟，出現幻覺了。”一旁的警察解釋道。
顧沉沒有說話，隻是垂放在身側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了起來。
從警局出來，他坐在車上，又打了一個電話，“三哥，可以再幫我一個忙嗎？”
他沒有等多久，宴知淮就親自過來。
坐上車後，他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來，“這是從B國警方那裏調取過來的監控視頻，你自己看看。”
視頻內容發生的時間是在上次他去B國旅遊，卻在一個小鎮上遇上了恐怖襲擊的那次。
顧沉吐了一口氣，點開視頻。
恐怖襲擊已經爆發，所有的旅客驚惶地四處逃跑，鬱絳正好就在這其中。
可在逃跑過程中，她似乎是看到了什麼，突然調轉回去，衝到了最危險的區域，正好被一名歹徒的子彈射中。
她倒了下去，可即便倒下了，依舊做出了一個擁抱的動作，像是努力在將一個人護在身下。
可是，她身下什麼也沒有。
隻有逐漸蔓延、越淌越多的鮮血……
顧沉看著視頻中的她，眼眶逐漸紅了。
“她……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宴知淮沉默地看了他片刻，“根據你說的，她開車的時候幻想有一輛藍色的車開過來，她不得不躲避，卻撞上了一旁的路燈。再結合這個視頻上她的行為……她應該下意識在自殘。你剛剛也說了，陳美雲說親眼見過她用刀子割自己的胳膊。不過以前隻是用刀子劃傷，現在卻開始往歹徒的槍口撞、或者索性自己製造車禍……她的自殘傾向可能已經在逐漸加重。”
顧沉拿著手機的手不住地在顫抖，“可是……有小愛愛的陪伴，她也願意接納我了，這應該是一種好轉的跡象才對啊？”
“也許在她的潛意識裏，認為自己是不該得到幸福的呢？所以，越是幸福，她內心的愧疚就越深，病情反而加重了。”
“她又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愧疚，為什麼不該得到幸福？”
“她一直覺得，她父親是被她害死的，不是嗎？”
顧沉一頓，淚水再也忍不住，從眼眶中墜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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