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麥隔著鐵柵望向道路,雪地上蹄印點點。
“那是我留下的。”魯道夫說。“我比閣下稍早到達,因為騎馬的緣故,所以抄這條捷徑過來。”
“也就是說,在你之後,沒有別人再經過這裏。”
俾斯麥略為沉思,然後說:“我們先回堡裏吧。我想休息一下,本來就是打算休息才來的……”
的確,就連年輕的林太郎都覺得相當疲累。
一行人經過古老的儲藏庫邊,在馬廄前右轉,回到早先出來的那扇後門。馬廄附近係著上尉的馬和俾斯麥一行人的馬車,當然留下進進出出的雜亂腳印,但沒有特別值得懷疑的地方。
“安娜和克拉拉怎麼樣?”
俾斯麥間站在門口的漢斯。漢斯大概直接從舊館那邊回到新館裏。
“小姐一直關在房裏,克拉拉小姐在客廳那邊。”
“安娜還不知道?”
漢斯垂下眼,搖搖頭。俾斯麥歎口氣:“也好,我跟她說吧。”
他臉上又浮現衰老的表情,一步一步踏穩似地上樓。
“安娜,是我。”
俾斯麥敲門,安娜隔了一段時間才輕輕開門,表情驚愕地凝視宰相。
“安娜,你別慌,聽我說,發生了一件慘事。古斯塔夫……你爸爸他死了。”
安娜眼眸睜得老大,雙手掩口,身搖搖欲墜,俾斯麥伸手扶住她。
“我會代替古斯塔夫照顧你,我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
安娜發出無聲的叫喊,揮開俾斯麥的手臂,掩臉奔回房內,房門當著宰相的麵“碰”地關上。
“可憐哪!可憐哪!”
俾斯麥連眨了兩三次跟。
“就讓她靜一靜吧。”
他這麼說著,緊咬雙唇,離開安娜的房前,在走進客廳前一言未發。客廳裏,克拉拉和貝納夫婦不安地默默坐著。
“克拉拉,你覺得怎麼樣?”
“承蒙您的關心,閣下,我已經沒事了,伯爵他……?”
“被殺了。”
俾斯麥簡短回答後在椅上落坐。繆勒接著把事情敘述一遍。克拉拉和貝納夫婦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久,瑪麗安奴顫聲說:“那個傳說……這就和那個傳說一樣,沒有出口,人卻突然消失無蹤……”
“傳說?”俾斯麥略帶責問的口氣。
克拉拉像是做錯事般回答說:“就是白衣女郎和白馬的傳說。”
“無聊!”
俾斯麥吐出這個字眼,輕啜一口漢斯端來的熱咖啡。
“魯道夫,麻煩你到最近的警察局去請求支援,然後盡快聯絡柏林警察局,這裏雖是鄉下,但警察局或村公所應該有電報機和電話吧。”
當時電話還不普及,但一般村公所彼此之間已經陸陸續續開始使用電話聯絡。
“是,我立刻去辦。”
“繆勒,立刻幫我起草一份通告,好傳令辦事。”繆勒立刻起草一份簡單的件,俾斯麥簽了字,接著命漢斯把守門人叫來。不久,那個林太郎抵達城堡時,從城門小窗上露出臉來的人,驚惶失措地趕來。
“你一直在城門那邊嗎?”仰斯麥迅速問道。
“是的,閣下。”
被宰相直接詢問,守門人緊張地全身直抖。“城門上有個小房間,我一直待在那裏。”
“是那間有個小窗戶的房間?”
“是的。”
“城門一直關著嗎?”
“白天還開著,當風雪很大的時候才關上。我那時心想,魯道夫上尉大概不會來了。”
“但魯道夫上尉還是來了,那時閂門了沒有?”
“有的,上尉敲敲小窗,給我信號……”
“那時除了上尉以外,還有別人進出嗎?”
“絕對沒有,宰相閣下。”
“之後大門又立刻關上了嗎?”
“是的,後來就是您到達時才再打開,那時我聽到馬車聲,從窗戶探出頭去,就看到這位先生,”守門人指著繆勒。“從馬車探出頭來。”
“很好、很好,這段不用說明我也知道。之後,再也沒有人經過城門了嗎?”
“絕對沒有。當然,如果是翻過城牆或鐵柵進來,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太勉強了,剛才我也檢查過那邊,馬車夫都說沒有什麼異狀。”
“我知道了,下去吧。”
守門人鬆了一口氣,低著頭謙卑地離去。
“各位,你們都聽到了。”俾斯麥迅速看了眾人一眼。“房間裏上著鎖,建築四周隻有克勞斯的腳印,除了入口之外也沒有其他逃脫之路,槍聲響起後也沒有人離開城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有人回答。
追究下去,可能會導引出一個單純的答案:凶手是裏麵的人。房間又鎖或許還有備用鑰匙可以解釋,但是凶手是如何突破另一層密室——平滑鬆軟的積雪所形成的密室呢?
林太郎想得頭皮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