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回霍普星域,但真正實際到達星流航備站也花了足足兩個半月的時間。
這一趟一去一回,曆經整整七個月時間,回到霍普星域的時候,這裏已經入夏了,雖然在外太空上感覺不出來四季變化,但舒雲歸知道,自己非常非常遺憾地錯過了舒心的生日。
他們返航回來的那一天,幾乎整個星流航備站的工作人員都跑出來圍觀,星流航備站總指揮許聞釗將軍得知他們從一個陌生星球帶回來了三百萬人類的時候驚得水杯差點掉地上,以至於舒雲歸前腳剛離開天空島,還沒來得及回宿舍看看舒心,就先被他一通急電叫到了航備站指揮室。
“簡直是胡鬧!”
時隔七個月沒見,許聞釗還是很惦念自己這個傑出的後生晚輩的,但怒火還是取代關懷先一步爆發了出來,舒雲歸才邁了半條腿進門,就被許聞釗的怒吼聲嚇得縮了縮脖子。
他向後看了一眼,身後走廊中所有路過的人都跟受了驚的鴕鳥似的掄起雙腿飛奔離開,生怕受他牽連而承受許聞釗的怒火。
舒雲歸無奈地合上了門,笑道:“哪裏胡鬧了?我這一趟出去不就是為了替咱們霍普星域尋找未受蟲族基因汙染的原始人類基因序列嗎?我這也算圓滿完成任務了啊。”
“哐當”一聲一個相框朝他砸了過來,舒雲歸趕忙撿了起來,翻過來一看,裏麵竟然是舒同澤和許聞釗年輕時參加某個會議時的大合影,除了他們二人之外,裏麵還有很多舒雲歸在“引路人”檔案中看見過的熟悉麵孔,他猜測,這很有可能是“引路人”成立初期的會議合影。
那時照片上的人們各個神采飛揚,目中有光,看著這個世界眼裏都充滿了希望,隻是時間匆匆幾十年,到底還是物是人非。
自從明麵上公開宣布與燈塔政府劃清界限之後,許聞釗連最後的偽裝也不做了,連這種照片竟也公然擺上了桌,舒雲歸趕緊將相框給他放了回去,順手給他添了些茶,讓許聞釗消消氣。
即使年華不再,但一身英氣的老將軍猛一拍桌,舒雲歸的心髒都跟著震了一下。
“三百萬人!你以為是個小數目嗎?你告訴我,你打算怎麼管理他們?每人一天三頓飯,光是吃就能把你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許聞釗怒不可遏,舒雲歸隻能解釋道:“他們有自己的領導者,我們也在努力為他們尋找新的生存地,但在找到合適的星球之前,他們也隻能先住在天空島上了,幸好天空島的自循環係統還能支撐得住這麼多人的生活供給。”
在返航途中,他們選定了戈保羅為第九星遺民的臨時管理者,對比狡詐的傑弗裏來說,正直、勇猛但沒什麼頭腦的戈保羅是這個混亂時刻最合適的人選,畢竟大難剛過,失序已久第九星遺民們需要更加強勢的管理。
本來以為好好解釋能有效果,誰知許聞釗聽了他這番話,氣得眉毛根都豎了起來。
“還說不是胡鬧!你爺爺把天空島留給你,就是讓你拿去搞這些事的嗎?!還找生存地,你以為在宇宙中找一個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有那麼容易嗎?!如果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當年古地球移民飛船也不會落到霍普星域上來!”
麵對許聞釗的怒火,舒雲歸低著頭不敢說話,隻聽他繼續教訓道:“還有關於他們領導者的問題,我不管你對他們是什麼想法,但現在他們是寄人籬下,絕對不能擁有自己的獨立政權,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你繼續保留他們的獨立權,很快你就會知道什麼叫做農夫與蛇。”
許聞釗提到的問題舒雲歸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柯尼莉絲在天空島會議上提到的最後一條也非常有說服力,在資源極度匱乏的時期,人類本身也是一種資源。
“您的擔心我明白,但有了這三百萬民眾,才能支撐“引路人”在對抗燈塔的戰鬥中堅持到最後,不然很可能戰爭沒有結束,我們就已經無人可戰了。”
進入指揮室這麼久,許聞釗終於沉默了下來,他握著茶杯起身轉了兩圈,最後在窗邊停住腳步,凝視著窗外,道:“引路人”是一個組織,但你帶回來的那三百萬人卻是一個政權,你理解組織和政權的區別嗎?”
舒雲歸沒有做聲,他迎著許聞釗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那位鐵血將軍的眼底滿是擔憂。
“如果你想讓這三百萬人成為‘引路人’的後備軍,那麼‘引路人’的體製就要發生變化,你要讓‘引路人’成為一級政體,而那三百萬遺民,必須放棄他們原有的政權,成為你——舒雲歸領導的新政權下的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