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到底在做什麼？”
費恩·勞倫爾的眼神穿過憤怒的戴新傑落在遠處一望無際的焦土上，呢喃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如果戴新傑身體中有血管的話，現在他脖頸上一定青筋直暴，他用力掐著費恩·勞倫爾的脖子，咬牙問：“動力核心呢？！動力核心在哪？！”
麵前一臉灰敗之色、明顯命不久矣的男人卻突然笑了起來，起初隻是三兩聲輕笑，後來聲音越來越大，連舒雲歸都忍不住投來驚疑的目光，甚至能從他的笑聲中聽見撕裂的血管和充滿淤血的肺部艱難抽氣的聲音。
“你們永遠……永遠都不可能找到動力核心了……”
因為缺氧，費恩·勞倫爾的雙目爆出血絲，但他仍未停止發笑，連令整個第九星人類恐懼的獸人首領在他眼中仿佛也變成了一個笑話。
“不是你自己提出要用動力核心換取‘人類電子化’的機會嗎？不然你以為繆斯會接受一個馬上要死的人的無用意識嗎？”
“是啊，是我自己提出來的，但是我又改變了主意，人類的意識不就是如此多變嗎？”
他泛著血色的眼睛望向天空，東方既白，天就快亮了。
第九星似乎也在這最後一夜中走向了滅亡。
“沒有動力核心，你也跑不了吧？不如我們一起留在第九星上，一起死。”
戴新傑的怒吼聲將燒焦的斷枝震塌，轟隆砸落在扭曲的焦屍上，沒想到動物和植物竟以這種詭異的方式融合到了一起。
“你做了什麼？！你究竟做了什麼？！”
折磨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告訴他危險臨近，但卻不告訴他這危險究竟是什麼，最好再阻斷他逃生的去路，就會得到一個如同戴新傑一樣幾近瘋癲的人。
在他的盛怒之下，機械手掌下隱匿的槍口展開，費恩·勞倫爾毫無任何畏懼地閉上了眼睛，安靜地就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刻一般。
“真神的叛徒！繆斯不會原諒你的，你的肉身和意識都將永遠消亡，成為這個宇宙中最無用的塵埃！”
槍口火光一閃，子彈與他們之間猝然出現的風盾重重相撞，險些反彈回來擊中戴新傑自己。
他仰頭避開子彈，就在這個空隙中費恩·勞倫爾周身被藍光包圍，瞬間回到了舒雲歸手中。
剛才還在對峙的雙方都很驚訝，費恩·勞倫爾壓根沒料到舒雲歸竟然還會出手救自己，他睜開眼，用充滿驚愕和感激的眼神看向舒雲歸。
“別這麼看我，我並不是為了救你，而是為了給第九星人民一個真相。”
他鬆開手，早已體力不支的費恩·勞倫爾委頓於地，被柯尼莉絲緊緊抱住。
“你們……你們在說什麼？”
柯尼莉絲心中慌亂極了，她能聽明白麵前這三個人的對話，但她卻不願意相信這個明擺在麵前的真相。
人類的痛苦似乎就是戴新傑最想看見的東西，他也不急著去攻擊，反而抱著胳膊站定，準備看一場兄妹反目、親人相殺的好戲。
“還沒聽明白嗎？你現在抱著的這個男人，早在很久之前，就背著你們接觸了繆斯，他才是第九星上第一個知曉‘人類電子化’的人。”
戴新傑冷笑道：“這就是你們一直奉為信仰的國王，一個卑劣的背叛者。”
柯尼莉絲渾身都僵住了，眼眶中緩緩滲出熱淚，她看著堂兄搖了搖頭，又驟然衝戴新傑大喊：“你胡說！”喵喵尒説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柯尼莉絲的目光再度落到費恩·勞倫爾的身上，在她滿帶疑問的眼神凝視下，費恩·勞倫爾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他嘴唇囁嚅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自我掙紮了良久才終於用力閉了閉眼睛，沉聲道：“沒錯，事實就是他說的那樣。”
淚珠奪眶而出，柯尼莉絲猛吸了兩口涼氣，她的大腦從一片空白到一片混亂，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隻是搖著頭，茫然地抬頭看了眼舒雲歸。
然而舒雲歸並未看她，隻是冷漠地注視著戴新傑。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柯尼莉絲並沒有拋下懷裏這個“第九星的背叛者”，隻是抱著費恩·勞倫爾的雙手劇烈顫抖著，將她內心複雜的情緒展露地一覽無遺。
費恩·勞倫爾深深歎了口氣，他用力仰起頭看向戴新傑，咬牙道：“一切的事都是我做的，我並不想為我的所作所為辯解什麼，當一個國王決定背棄他的子民的時候，就已經不配做國王了，但相較於我，你更不配統領第九星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