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尼莉絲前腳剛翻進院牆,後腳換防的士兵便注意到了這邊,大榕樹枝丫在夜幕中微微抖動著,吸引著換防士兵的目光紛紛朝這邊看來。
“起風了嗎?”
距離院牆最近的士兵伸出手探了探風力,又抬頭望向天空,疑惑道:“沒有啊,樹葉怎麼在晃呢?”
國王居住的院落一直是王宮內安保級別最高的地方,理事會要求稍有風吹草動都要檢查核實才行,於是最後那一隊士兵脫離了換防隊伍,舉著衝鋒槍朝院牆邊走來。
文森捂著口鼻蜷縮在灌木叢中,在已經入秋的微涼夜晚中卻出了一身冷汗,他聽見士兵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便在他麵前落定。
“奇怪,剛才明明看見樹梢在動。”
“是風吹的吧?或者是野貓?王宮中最近多了很多野貓,好像都是從外城跑進來的,抓都抓不完。”
一提到外城,話頭便止不住了,立刻有人小聲道:“聽說了嗎,昨夜外城已經淪陷了,那些賤民湧進內城來,隻怕以後內城也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不是說理事會已經派軍隊去外城幫助收複失地了嗎?應該待不了多久就會回去的吧?”
“你還真是心大,聽我在守城隊的兄弟說,外城都已經被獸人占領了,還說那裏出現了一隻跟整座城一樣大的怪物,咱們軍隊那點火力,過去不是送死?理事會又不傻,怎麼可能去幫外城賤民收複失地?”
“那那群人就這麼養在內城?不要吧……他們臭烘烘的,我可不想天天看見他們。”
“誰說不是呢?聽說王宮大門口已經有人在抗議了,也不知道理事會準備怎麼辦。”
“依我看,外城那群賤民也隻有扔出去喂獸人的價值了。”
士兵們哄笑起來,藏在灌木叢中的文森氣得雙拳緊握、渾身發抖,他咬牙死死遏製住自己想衝出去暴揍他們的衝動,為了不暴露柯尼莉絲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將所有委屈都忍了下來。
那群士兵拿著手電筒在附近轉了一圈,沒有發現文森,便集體歸隊去了,他們前腳剛走,後腳文森就把手從灌木叢中伸出去,給他們的背影送了一記中指。
“等我們救出舒雲歸,非要他把你們都轟上天不可!”
他咬牙切齒無聲暗罵,又忍不住抬起頭,祈禱道:“我的姑奶奶,你可快些出來吧!”
然而,此時一牆之隔的柯尼莉絲那邊,情況卻更加危急。
她明明清楚記得堂兄的院子中是沒有看守的,連服侍的下人都沒有,隻有內侍官佩特一人照顧費恩·勞倫爾的起居,所以進入院子之後,她便放鬆了警惕,沒想到手剛推開窗戶,撩開窗簾,冰涼黝黑的槍口便抵住了眉心。
魁梧的看守單手舉著槍,厲聲質問:“什麼人膽敢擅闖國王寢宮?!”
他的手指壓在扳機上,隻要柯尼莉絲稍有動作,便會被一槍擊斃。
“我……我走錯地方了……”
看守眼角一壓,扣著扳機的手指明顯又收緊了一分。
“我……我這就走、這就走……”
柯尼莉絲舉起雙手,悻悻轉過身,而槍口卻緊跟她而來,看守一聲暴喝:“站住!”
準備逃跑的雙腿立刻停了下來,柯尼莉絲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頭發絲都豎了起來,側身站在看守麵前不敢有任何動作。
“轉過身來,抬起頭!”
憑借一身泥汙,剛才那一眼柯尼莉絲倒是騙過了看守的眼,但在王宮中工作,辨識王族就是最重要的基本技能,看守隻消看一眼她的身形,便能分辨出一二。
柯尼莉絲後脖頸上淌著汗,她知道負責看守國王的守衛一定是共存派的人,要是自己偷偷接觸堂兄的事被共存派知道了,那他們這麼久的努力就全泡湯了。
在守衛的催促下,柯尼莉絲慢慢轉過身體,她的目光落在懷中的空氣束能槍上,盤算著能否將對方一槍放倒,但是雙方距離太近了,對方的槍口跟她腦袋之間連一張紙都插不進去,等不到自己掏槍,腦袋就會被打成馬蜂窩。
想到這裏她更緊張了,腦袋上的汗珠涔涔往下淌,連手腳也變得冰涼起來。
“把頭發撩開!正視我!”
尋常看守是萬萬不敢與王室貴族如此說話的,柯尼莉絲已經可以篤定這個人一定就是共存派派來監守國王的,所以才能如此目中無人。喵喵尒説
她顫巍巍慢慢舉起手,無論是力氣還是武器她都不是那魁梧男人的對手,今日如果不能從這裏成功脫身,那下場就隻有被扭送到理事會去受審,理事會那一群人說是代行王權,實際上早就是共存派的走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