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時間一晃而過,
鹹陽宮裏,
剛下朝的嬴政站在朝會大殿外麵,獨自一人看著那紛飛的鵝毛大雪。
遠處的屋脊上是一片雪白。
“三個月了,牧兒......還不回來?”
“再過幾日便是歲首年關,你說過今年要陪老爹過歲首的。”
喃喃自語間,
嬴政的目光透著幾許疲憊,表情裏有著憂慮和無奈。
雖然服用了解毒丹,但他依舊能夠真切感知到身體每況愈下,不複當年。
恐怕用不了多久,體內的毒素又要發作了啊!
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牧兒回到鹹陽....
但是老天已經足夠善待他了,至少又讓他多活了一些時日,身後之事有了充沛的時間來進行安排。
唯獨可惜的是...
沒了牧兒的陪伴,仿佛人生之中少了許多樂趣,宮中的食物難以下咽啊。
剛才上朝的時候,就發現王賁那家夥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眼神無光又疲憊,恐怕也跟自己一樣在期待著牧兒回來吧?
“父皇,天涼,回屋吧?”扶蘇走過來勸道。
父皇已經在這裏站了兩個時辰,一動不動的望著北方。
如今扶蘇也算接受了老師變成長兄的事實,
沒辦法!
想不接受都不行啊!
就是一想到‘我兒’這兩個字,扶蘇心裏就鬱悶的慌,他憋屈啊!真的好憋屈!
原來自己以前挨揍,全是因為老師造成的!
這....
讓他找誰說理去?
找父皇?
保不齊又是一頓揍!
找老師兄長?
害!那就揍的更厲害了,除了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還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父皇放心,兩個月前蒙恬將軍班師回朝時說過來,老師......長兄在戰場上大放異彩,有重甲騎兵,有輕甲騎兵,還有諸多高手護衛身旁,更是手持一杆方天畫戟殺的匈奴奔逃,日月無光,肯定能安全回來的。”
“一個月前,更是有消息來報,長兄兵抵狼居胥山,封狼居胥!”
“飲馬瀚海!兵抵北海,也就是長兄給的世界地圖上的北海,驅逐匈奴,斬頭曼,驅逐冒頓,自此漠北無王庭,殺的匈奴近乎絕跡,數十年之內難以恢複元氣,如此功績......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父皇不必擔心.....”
扶蘇一邊說話,一邊就要扶著嬴政回麒麟殿。
主持他才剛伸出手,
嬴政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腦袋上,冷冷道:“放心?你讓朕放心?不放心難道放鬼?老實說,你是不是希望我兒回不來,然後好繼承朕的皇位,你說是不是,啊,是不是!!!”
扶蘇:“......”
父皇啊!
我也是你兒子啊!
幹嘛這樣偏心呢?
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不過他還真不敢反駁,因為父皇已經不是第一次因為這件事揍自己了,能夠做的隻有低頭沉默,心裏鬱悶的呐喊....
老師!
你快回來吧!
我特麽要瘋魔了!
哼.....
嬴政冷哼了醫生,然後轉身就要邁開沉重的步伐回返麒麟殿。
但是....
還沒等到他邁步,身後就響起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
噠噠噠....
噠噠噠噠.....
“陛下!陛下!陛下!”
一聽聲音,嬴政就知道是章邯,不由回頭望去,隻見章邯在大雪紛飛裏飛奔而來。
“陛下,回來了回來了,太子回來了!”
“牧太子人已到宮門之外,由於百姓夾道歡迎,人員太多,先讓臣來通報陛下!”
對於被封太子一事,趙牧早已知曉,所以回來之後便直奔鹹陽宮。
而這個時候,
嬴政聽到這話就隨意的擺擺手,“喔,回來就回來了,又不是.......什麼?你說誰回來了?”
“陛下,是帝師!是太子牧,他......回來了!”章邯一邊奔跑一邊大聲吼道。
嗡嗡嗡....
腦瓜子像是瞬間慘遭五雷轟頂一樣炸響,嬴政激動的就朝著階梯下方奔跑,“牧兒!牧兒回來了,我兒呢,我兒在哪兒....”
扶蘇在一旁是傻眼的,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可是為什麼自己的身體居然也在劇烈顫抖著呢....
但是下一秒,
嬴政就仿徨的停住了腳步,孤獨的站在階梯上,任由紛飛的鵝毛大雪打在自己身上。
終於....
要見到牧兒了!
可是心裏卻擔憂、不安、仿徨、激動、無奈、迷茫、忐忑.....
總之也就一瞬間的時間,所有的複雜情緒在腦袋裏不斷閃現。
這是他第一次以嬴政的身份麵見趙牧,居然有些害怕起來,不知道要不要去見,如果牧兒拒絕他這個父皇怎麼辦?
真的是好忐忑啊!
要不....
先等等?
讓牧兒回帝師府休整休整?
不行不行!
牧兒性子剛硬,如果自己現在不見,恐怕以後再想見麵就更難了,說不定今晚牧兒就會連夜扛著家產跑路。
那可是老嬴家的錢啊!
那可是大秦的太子啊!
很快,
嬴政就平複了心情,看著來到麵前的章邯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傳朕旨意,朝臣盡數入宮,宣太子牧前來大殿見朕。”
章邯一愣,遂即就幡然醒悟,猛然明白了陛下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