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暉元年的最後一場大雪已經過去。
大雪過後的初春格外寒冷,不過好在比起陰沉沉的天氣,有點暖陽總歸是要好些。
趙牧天生是個喜歡曬太陽的。
今日難得清閑一下,過完了一個熱熱鬧鬧的春節,趙牧換上了一身便裝獨自一人走進了翰林院後院的一片竹林之中散步。
竹林幽篁,聲聲瑟瑟。
自古帝王多是無情塚,皇帝到頭終究孤家寡人,這些話不是一句空話,這個年趙牧是和薑薇和柳白韻在家過的。
至於什麼會宴群臣,說些什麼場麵話,趙牧都懶得參與,全部交給了禮部處理,隻是在大會開始之前象征性露麵講兩句,說幾句願以後的大周五穀豐登、蒸蒸日上、各位大臣鼎力相助等等之類的場麵話,隨即就離了場。
等閑下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原來是更喜歡安靜的一個人。
趙牧緩步行走著,一直穿過竹林,在竹林深處他看見了當初國子監講學博士與孫玄泣的那盤未下完的殘棋。
趙牧上位以後,不僅恢複了白黎太傅的身份,並且還將其升任為國子監的祭酒先生,地位無比遵從。
並且施行了白黎以前未能完成的一些列策略,這位祭酒先生目前可謂是皇帝陛下 身前的大紅人。
當所有人都以為趙牧要對白黎那位昔日的同門兄弟進行清算時,出乎意料的趙牧並沒這樣做,反而讓其掌握著尚書省。
用趙牧的話來說,孫玄泣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當年茯苓老先生剩下來的學生本就不多,個個都是不世之才,他又怎舍得因為一些私人恩怨,就放棄這樣一個人才?
隻要對國有益,於百姓有益,趙牧當然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過往之事過往不咎。
趙牧緩步走到石桌旁,緩緩坐下,望著石桌上星羅密布的棋子,看得出神。
突然趙牧沒來由笑了笑,伸出手撥動了一下其中的幾顆棋子,為這場僵持了許久的棋盤帶來了諸多變數。
趙牧自顧自笑道:“也並非是非死不活的局麵嘛。”
坐了一會,或許是感到了些疲憊,他往後一躺,躺在了身後的竹葉鋪滿的地麵上,就這麼怔怔望著天空出神。
就在這麼一刹那,趙牧好像突然感到無盡的空虛,自他當上皇帝的那一刻起,就一刻也未曾停歇過,現在突然停了下來,讓他感到些不適從。
“我究竟是為了什麼?”趙牧伸出手,放在眼前,目光透過指縫望向天際的白雲。
他開始有些懷疑自己,開始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意義?
作為穿越者的他,覺得眼前的一切開始不真實起來。
自己穿越到了一個與原來毫無相關的平行世界,那麼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意義?自己為的不過是一個很有可能是虛幻的千萬人。
而自己將要為此獻出一生。
“這一切……真的有意義嗎?”趙牧低聲呢喃道。
他忽然感到腦袋一陣絞痛,像是溺水一般讓他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