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房門口圍著一堆警探，看他們的著裝，應是公董局調派過來的，個個配槍，架勢有點嚇人。
瞧著，要有大事發生。
金老板，哦，應當叫一聲金局長，喊起來怪別扭的，這身份轉變太快，任誰都感到不適應，他就一直待在車裏，靜靜地等待事情發生。
董雨嬌不喜歡熱鬧，更不喜歡與公董局或巡捕房有關的身份，在她眼裏，當個百樂門的舞姬沒什麼不好，美。
路人們圍過來瞧個究竟。
隻是過去一根煙的時間，警探們押著程文軒醫生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
路人們指指點點，說不清，道不明，胡亂猜測起來。
還有的人說，這程文軒醫生外表斯斯文文的，但越是看起來斯文，越是壞胚子，壞到骨子裏的那種壞。
董雨嬌聽到路人們的議論，忍不住笑出了聲。
一位大媽說，驗屍的人滿身血腥，晦氣。
無心的一句話，倒是給了董雨嬌一些提醒。
程文軒醫生有沒有殺過人？
江書毅晚了一步。
他不相信金老板，與董雨嬌心生嫌隙，想留著程文軒醫生，好探出更多虛實，豈料金老板先一步抓住程文軒醫生，讓江書毅的計劃遇阻。
雷天耀也躲在暗處，偷偷看著董雨嬌的表情變化，猜想她和金老板仍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手拉住想要衝出人群的江書毅，冷靜地說：“遇事不要衝動！”
江書毅雖然覺得雷天耀做事扭捏，跟個女子似的，偶爾有情緒，偶爾有畏懼，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雷天耀，犯不了大毛病。
他曾以為，此生最好的搭檔應該是錢繼言，最好的助手應該是好兄弟秦如煥，最難纏的對手應該是程文軒醫生，最大的阻礙應該是雷天耀。
可江書毅細心一想，若不是雷天耀的性格，他很難冷靜下來，或退一步思考。
有這麼一刻，江書毅深情地說：“雷天耀，要是這件事過去了，我想，我們倆能成為好兄弟！”
雷天耀最怕肉麻的話，回應說：“少來！兄弟啊，往往容易互相傷害……”
言語間，隱約還藏著雷天耀的痛苦情緒。
江書毅心裏明白，雷天耀把程文軒醫生當成朋友，好搭檔，可是，他們的關係本來就建立在利益上，談什麼感情。
而雷天耀和江書毅是競爭對手，無論是公董局職務還是巡捕房的探長之位，非雷天耀，就是江書毅。
這兩人還能成為朋友嗎？
雷天耀沉默了片刻。
江書毅也不再期待什麼的時候，雷天耀突然開了口，說：“江書毅，我們會是……好兄弟的！”
雷天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眉頭皺了一下，然後又會心一笑。
江書毅認真的。
押走程文軒醫生的車子緩緩開走了。
雷天耀衝到江書毅前麵，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右手往後甩了甩，示意江書毅趕緊跟上來。
怎知江書毅直接衝到董雨嬌身旁，傻乎乎地問道：“雨嬌，你告訴我，你們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董雨嬌先是一臉懵，而後故意舒展笑顏，冷冷地說：“江書毅，你用什麼樣的身份來質問我？是私家偵探，還是巡捕房的人？如果你沒有很實在的線索，不要胡亂推測，沒有意義。”
這話可把江書毅惹急了，他緊緊拽著董雨嬌的手臂，聲線稍稍抬高了一點，厲聲說：“董雨嬌，我多麼不希望有這麼一天，要和你對著幹！”
對著幹？
董雨嬌一點都不緊張，反而冷笑著，讓江書毅感到心裏發涼。
江書毅心想：難道董雨嬌一點都不在乎他嗎？
還是說，董雨嬌就是個訓練有素的暗哨？
她很理智，從不被感情蒙蔽雙眼。
若要說可疑，江書毅和錢繼言仍然可疑。
董雨嬌反向質問江書毅，說道：“我還沒問你呢，你和錢繼言，又曾密謀過什麼？江書毅，我勸你，想要成為我的對手，先要學會冷靜！如果你都不動腦子，那麼，那些動腦子的人，還沒動手，就打敗你了！”
江書毅感到氣不打一處來，還想多說些什麼，幸好被雷天耀拉走，“江書毅，我們還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呢！”
顯然，這句話是雷天耀說給董雨嬌聽的。
三個人站在街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代替了一切言語，似乎在宣戰。
沒錯，就是從這一刻開始，他們成了對手。
心照不宣。
看看誰先把一連串的案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