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陽光很暖，巡捕房門口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雷天耀的車緩緩駛來，像蝸牛一樣慢悠悠地蠕動。
顯然，雷天耀昨夜沒睡好。
盡管陽光如此溫柔，刺到他的眼睛裏，就跟被針戳傷似的，愣是眯成了一條細膩的小縫隙。
他剛把車停好就直奔驗屍房。
程文軒醫生放著低沉的音樂，滿臉風塵地品嚐著杯中的咖啡。
杯中的咖啡？
雷天耀強行撐開雙眼，死死地盯著程文軒醫生手中的杯子，用沙啞的嗓音問道：“這不是燒杯嗎？你洗過杯子麼？這咖啡能好喝嘛！”
“要不要嚐一口？洋貨！味道還挺正的……”
程文軒醫生喝著燒杯中的咖啡，若不是蓋不住疲憊的麵容，真能看得出他發自內心的享受。
雷天耀毫不吝嗇地給了程文軒醫生一臉嫌棄的表情，一本正經地問，“我要的東西呢？”
“呐！”程文軒指著桌子上的文件，“自己拿吧！”
說完，程文軒醫生突然定住，想到咖啡裏少了一味料。
程文軒醫生打開冷藏櫃，像捧著寶貝一樣取出一包醬汁，剪開一點口子，生生將醬汁擠進咖啡裏。
這包醬汁的顏色讓雷天耀渾身打冷顫，血紅得有些重口味。
雷天耀扭頭看了一眼冷藏櫃，又看了一眼燒杯中的咖啡，忍不住發抖，“那冷藏櫃……”WwWx520xs.com
程文軒醫生很享受他精心調製的“血漿咖啡”，無視雷天耀少見多怪的神情。
“那冷藏櫃怎麼了？”
雷天耀語塞。
他實在問不出口：那冷藏櫃不是用來凍一些……那什麼的嗎？
這包血色的醬汁又是什麼？
雷天耀帶著好奇的眼神，死死地盯住燒杯中的咖啡。
怎知程文軒醫生突然說起正事，“鐵媛媛是被凶手用匕首割斷頸部血脈，流血過多致死……”
此刻，向來霸氣外露的雷天耀略有些腿軟，站都站不穩，險些撞到架子上的死屍。
那該不會是鐵媛媛的血……吧？
雷天耀問不出口。
程文軒醫生擰著眼眉，就這麼看著雷天耀，兩人瞪來瞪去，像是在玩看誰先出聲的遊戲。
各自憋了一會兒。
雷天耀盯著燒杯中的咖啡，用顫音問道：“你把鐵媛媛怎麼了？”
程文軒醫生總算反應過來，看了看冒虛汗的雷天耀，再看看放在桌上的那包血色的醬汁，壞笑著說，“啥？可鮮了！”
驗屍房不大，架子上橫著一具屍體，冷凍櫃裏那麼多不知是什麼的東西，桌上還堆著一堆亂七八糟的物品，空氣本來就不好。
被程文軒醫生這麼一說，雷天耀感到呼吸困難。
他極不自然地東張西望，而後拿起鐵媛媛的驗屍報告，頭也不回地往外衝。
不見人影了才傳來雷天耀的聲音：我先走了！
誰能想到鐵打的租界巡捕房總探長雷天耀，竟然有這麼需要被保護的一麵。
雷天耀離開時那淩亂的表情，逗得不愛笑的程文軒醫生忍不住咧開嘴地笑。
不就是一包濃縮的鮮果醬嘛！
瞧把雷天耀整得，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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