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ؤ�w�孟汐的落敗,讓候場區域裏少年沈鶴的處境變得更加糟糕。
江伊可盛氣淩人地走下舞台,仰著頭,瞥了一眼少年沈鶴,帶著勝利的笑容往自己的專屬休息室去。
因為孟汐有了獨立的休息室,她便也像節目組申請了一個。
而那些追捧著江伊可的少年們,就像是得了授意一般,一人一句,對著少年沈鶴冷嘲熱諷起來。
隻是很可惜,少年的注意力都在一旁的孟汐身上,她好像不太舒服。
聚光燈讓她有些頭暈目眩,坐在沈鶴給她找來的椅子上,她休息了半晌,還沒法兒站起來走回休息室。
少年正想過去安撫她幾句,可導播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通知他該上場了,因為節目時長的原因,他這一組需要將時間砍掉一半,他不能再在候場區耽擱。
少年一步三回頭地走向舞台,孟汐卻並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下午六點,夕陽西下,正是大家下班回家的時間。
電視台的高樓部傳來“轟”的一聲,黑煙與火焰將電視台二十層以上全部包圍。
演播室就在十七樓,幾乎是在爆炸聲響起的下一刻,演播室裏的燈光就全都暗了下來。
隨後又是幾道聲響,火勢洶湧地從二十一樓往外蔓延。
有人大喊著:“有人紮樓了,快跑啊!”
演播廳內的孩子們紛紛亂作一團。
也不知是被碰到的,還是受爆炸的影響,舞台的鋼架倒塌了下來。
少年沈鶴幾個箭步從舞台上衝下來,拿起他剛剛取下的對講機,指揮著安保人員立即有序疏散人群,將道路對麵的街心公園,作為轉移地點。
他一麵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一麵在黑暗中,朝著孟汐所在的位置靠近。
一道光從手機裏散發出來,為了配合錄製,孩子們的手機都被收走了,隻有沈鶴手裏留有少年沈鶴的一台。
沈鶴舉著手機,將孟汐虛虛地環抱在自己身邊,他們此時所處的位置尚且安全,周遭頭頂沒有重物。
他衝著少年揮了揮手,“在這裏。”
看到孟汐平安,少年鬆了口氣,“現在能走嗎?”
孟汐搖了搖頭,她的腿更軟了。
少年眉頭擰起,正想伸出手去碰孟汐,卻在坍塌鋼架裏聽到了微弱的呼救聲,好像是來自那個跟著江伊可的少年。
少年二話不說,折了回去,和沈鶴一起,從鋼架下將少年挖了出來。
他的腰被打中了,整個人疼得涕淚橫流,說不出一句利索的話,嘴裏卻還在喊著:“可……可兒……一個人……”
少年咬了咬牙,對沈鶴道:“你能帶著小汐和他出去吧?”
沈鶴點頭。
“好,我去找江伊可。”
他幫忙將脊椎傷著的少年扶上沈鶴的後背,看了孟汐一眼,準備離開。
“你不要命了?樓都快塌了。”孟汐突然張嘴說話。
少年側目,笑了笑:“我可是警校的學生,哪有警察見死不救的。”
“可……”
孟汐的下一句話沒能說出口,少年揉了揉她的腦袋,先一步跑開了。
爆炸聲還在不間斷地響起,大樓岌岌可危,沈鶴將孟汐打橫抱起來,“你先出去,他沒事的。”
少女被輕柔地抱在懷中,她柔軟的手指揪著男人胸前的衣服,眉頭皺著,“你怎麼就能肯定他會沒事。”
男人帶著兩個半大的孩子,電梯也停運了,他隻能跑樓梯下去。
他沉重的喘氣聲在孟汐的耳邊響起,中間還夾雜著他的回話。
“反正你也嫌他煩,管他做什麼。”
孟汐沒有說話,抿著唇,越過男人的肩膀,久久地望向後方。
沈鶴將她帶到對麵的街心公園裏,又聯絡幫忙疏散的安保人員叫救護車,期間,他一直沒有鬆開孟汐的手。
而一向不喜歡別人接觸的孟汐,此刻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抗。
她隻是抬著頭,看著那冒煙的大樓。
從身邊交談的人口中得知。
二十一樓有名叫童燕的員工,昨天想請假回家探親,將她撫養長大的奶奶重病進了搶救室,可他們組長並沒有批準她的假,讓她死了人再來請喪假,當晚她奶奶不治身亡,她沒能趕上最後一麵。
今天她的提案受到了上層領導的表彰,但她的組長搶下了她的功勞,轉手又將項目交給了幾個排擠過她的同事,她找組長理論,最後哭著出了辦公室。
下午趁著大家下班的時候,她直接一把火點了機房。
她站在高樓上,準備以死明誌,此時樓上情況不明,武警不好行動,火警還在想辦法突破,談判專家用電話和她取得了聯係,她講述了自己的遭遇,提出了自己的訴求。
她要公司將她組長和同事的麵目昭告於眾,要他們道歉,要他們付出代價。
隻要達成了,她就會縱身一躍,為自己的罪行買單。
談判專家極力勸阻她走上極端,並告知她,此時警方正在搜尋她組裏成員的下落。
孟汐輕輕掙開了沈鶴的手,走到一邊坐下。
沈鶴回頭見她坐在裝飾的石碑上,以為她受不了這樣多的人群,便沒有出聲阻止,繼續幫忙安置傷員。
街心公園裏的人越來越多,饒是孟汐坐到了一邊,還是能清晰的聽到身邊人的談話。
“裏頭還有人嗎?”
“剛才聽火警說,有個年輕人從十七樓裏救了個小姑娘出來,但他自己沒出來,所以上頭應該還有人吧?”
“啊?他上去幹嘛?”
“二十樓往上全都是火,火警隻能到達十九樓,那個童燕不還在二十三樓的窗戶上坐著嗎?他說自己知道一條路能帶著火警上二十樓,就一頭紮進去了。”
“那童燕怎麼還沒被救下來啊?火勢也沒減小啊!”
就在他們說話之際,一批火警從大樓裏跑了出來,朝著樓下救火的隊友做著手勢,準備強行突圍。
街對麵有新被救出來的員工,被幾名火警扶持著安置到孟汐身邊。
那人趴在地上喘息,為劫後餘生落淚。
閑聊的幾人向他遞過去水和紙巾,順嘴問了一句什麼情況。
那人猛灌了幾口水才道:“樓上全塌了,火警根本進不去,消防通道都炸了,有個年輕小夥子,身形比較單薄,就他一個人從廢墟裏鑽進去了,他說他可以上二十三樓,去西麵把窗戶打開,這樣火警就能從西麵進入大樓內了。”
“這多危險啊!不能直接破窗嗎?”
“不行……童燕就在二十三樓南麵的窗戶上,動靜大了,怕她激動跳下來。”
幾人唏噓不已,卻不料,他們身邊坐了半晌的少女,突然站了起來。
她今天為了上節目方便,穿著一身改良的宋製漢服,上身是收著袖口的長衫,下身的宋褲寬大像條裙子,幾層外紗,在她跑動起來時,像翻飛的花瓣。
她一路跑向電視台大樓,繞過正門,從大樓後方的窗戶裏翻了進去,又一路沿著沈鶴抱她下來的消防出口往上爬。
孟汐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都沒有站起來的力氣,現在卻突然狂奔十幾層樓梯,她做好的發髻也鬆散了下來,臉上黑一塊兒白一塊兒,像隻小花貓。
心底裏有個聲音不停地在碎碎念:“沈鶴呢?”
她咬著牙一口氣跑上了十九樓,又順著剛才他們清理過的路徑找到了二十樓崩斷的入口。
梁柱的塌了一根,剛好卡在了門口,這個縫隙,也就隻有少年人能鑽得進去。
她操起十九樓走廊上的椅子,打裂開了茶水間的出水口,將外衫脫下來,在出水口處浸濕,然後又重新穿回自己身上。
冰涼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哆嗦,可她沒有半秒鍾的猶豫,就鑽進了二十樓僅剩的那個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