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死了(1 / 2)

蘇木在空中已經漂浮了好一陣了,仍然沒能接受現實。

她怎麼一睜眼,自己就成鬼了呢,而且還到了這麼一個鬼地方——立羅町。

在蘇木的認知裏,立羅町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名,她隻能大致地根據這個名字推測出,這裏應該是東九區。

而蘇木,雖然已經做了鬼,但她始終覺得,自己有一顆紅心,應該來自東八區的閃閃紅心。

沉浸在悲憤與迷茫中,蘇木的鬼影飄落在聯排公寓樓中的一戶前,門前的姓氏已經被摳下,一旁的郵箱裏卻塞滿了各種廣告和信件,上麵標注的收件方,明顯指出住在這裏的是一個華國人。

秉持著“在家靠父母,在外靠老鄉”和“既然都做鬼了,那穿牆遁地總得體驗一下吧”這種理念的蘇木,大著膽子,穿過了那扇陳舊的防盜門。

入眼的是一個胡子拉碴,神色晦暗不明的華國男人。

他坐在電腦前觀看著一部華國的老片。

“這家夥是人是鬼?是人就是老鄉,是鬼的話那就親上加親了!”

蘇木小聲嘀咕,卻見那人忽然動了動,似是要回過頭來看她。

隻是可惜,男人並沒有轉過身來,隻抬手往身後丟了一團揉得皺巴巴的信封。

蘇木閃身躲過,探頭過去,在褶皺裏看到了“偵探”兩個字。

“噢——是你!毛利小五郎!”

她話音落下,男人飲茶的動作頓住,似乎還發出了“噗”的一聲。

不等蘇木仔細琢磨,門鈴聲響起,是鄰居家的山田太太。

她扭頭看了一眼門,正好看到門口放著的時鍾,兩點十分。

男人懶洋洋的應聲開門,撲鼻而來的香味觸動了他的味蕾。

“打擾了,上次借用了您的保溫壺,真是麻煩了。聽說今天是華國的中秋節,沈先生不嫌棄的話,請享用一些日式蘿卜燉湯吧。”對方如是說。

原來都到中秋節了。

沈鶴點點頭,對溫柔含笑的女人道歉,接過了她手裏的保溫壺。

見女人換了居家服,穿著得體的連衣裙,頭發也高高挽起,沈鶴出於鄰裏關心,問了一嘴,“山田太太要外出?”

“是的,臨時接到弟弟的電話,想讓我把小澈送到他家過周末,所以這就要出門去學校了。”

山田太太口中的小澈是她的兒子,目前就讀於華蘭小學二年級。

想到華蘭小學和這裏有著近四十分鍾的車程,沈鶴及時地截住了話頭。

送走山田太太,沈鶴拎著保溫壺回到電腦桌前,34寸帶魚屏上正在播放的老片裏傳來一句話:“喝酒跟喝水的區別是什麼,酒是越喝越暖,水是越飲越冷。”

他從桌上堆著的易拉罐中精準找到還剩一半酒的,捏在手裏,斜睨著趴在桌邊盯著電腦顯示器的不速之客。

“這位……鬼女士?”

被叫到的“人”正是蘇木,她肩膀微微抖了抖,烏黑濃密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她顫顫巍巍地轉過身來,幾縷發絲貼在臉上,一雙眼睛又大又空洞,一眨不眨地盯著沈鶴。

沈鶴抬頭看了眼顯示器後的窗戶,外麵豔陽高照。

現在的鬼這麼不講規矩,大中午也敢在外麵晃蕩了嗎?

“你……你……能看見我……嗎?”沈鶴看見她的嘴一張一合的,聲音卻並不是從耳邊傳來,而是突兀地出現在腦海中。

這不就是活見鬼了嗎。

沈鶴點了點頭,蘇木“哇”的一聲蹦了起來,空蕩蕩的裙子底下還在滴水,隻是地板上並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她歡快地湊近沈鶴,慘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嘴唇發紫,隻有神情靈動得還像個活人,她說,“老鄉啊——我醒來就成這個樣子了,飄了好多地方都沒有人能看到我!嚇死我了!”

沈鶴輕笑一聲,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麼,“你都已經是鬼了,還能怎麼被嚇死。”

聽到這話,她那張本該僵硬的臉居然露出了生動的悲傷,“是啊……我已經死了,可是我死了我怎麼還能到處飄啊!這個世界是可以有鬼的嗎?還是說我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嗎?或者有什麼執念?再或者一些命定的戀人沒能來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