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棠見到舒淮州的主治醫生,結果被告知家屬隻能隔著玻璃探視,不能太過頻繁。
季琴昨天才來探視過舒淮州。
季初棠想著自己現在的狀態,看見舒淮州也不太能控製情緒,便沒有提出探視請求。
隻問了一下舒淮州的情況,得知他身體狀況一切良好後,一直痛著的心終於得到了一絲絲緩解。
她又回到樓下,殯儀館的人已經前來,要將季琴送去火化了。
想到她爸媽相愛相知一生,她爸爸卻連媽媽最後一麵都沒見上,季初棠又有些控製不住情緒。
她一個人無助地靠在牆上,沒有一個人陪在她身邊經曆這人世間的劇痛。
她像是被所有人遺棄。
季初棠默默地看著那些身穿黑衣的人將季琴抬上車。
她最後才走上前,要求待在季琴身旁。
她要陪她媽媽走最後一程。
季林也到了火葬場。
季初棠看見他的時候,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季林的總總表現,還有早上季嘉月刻意在物品置放處等她的事,讓她不得不懷疑季林一家。
她強忍住上前質問季林的衝動。
她不能做任何沒有意義的事。
腦海裏季琴曾經說過的話一直重複提醒著她。
“棠棠,要清醒獨立,要堅韌。”
“棠棠,你長大了。”
季初棠將視線完全集中在季琴的遺體上,不讓自己去關注季林。
她冷然地看著季琴的遺體被送進熔爐。
無情的熔漿將她化為灰燼。
一直到抱著骨灰盒走出火葬場,季初棠都未再流一滴眼淚。
她承諾過的,她不會再哭了。
*
季林看著一路雖神色沉冷但一滴淚未落的季初棠,心中也是微驚。
這個侄女,遠比他想象中更有能耐。
竟然在這種情況下,仍沒有亂了分寸。
他心中在想,還好季嘉月提醒了他。
不然小瞧了季初棠,還不準以後讓她爬起來,另他前功盡棄。
季初棠卻是在季林還在發神時,來到了他身邊。
“我媽不是出嫁女,理應葬在季氏墓地吧?”
季林認真打量了幾眼季初棠,才開口應聲,“嗯,我們這就回季家祖宅。”
他補充道,“祖宅裏已經搭好了靈台。”
說到回季家祖宅,季初棠想起了季老太太。
“奶奶,還不知道吧?”
“知道了,第一時間就告訴了她。”
季初棠的一顆心再次被緊攥了一下,“那奶奶還好嗎?”
她媽媽可是從小被爺爺奶奶嬌寵著長大的,白發人送黑發人,要她一個老人如何承受?
季林沉著聲道,“不太好,當時就昏了過去,醒來之後有點神誌不清。之前她本就已經開始有些老年癡呆的跡象。”
“醫生說,她突然受了大刺激,以後少有清醒的時候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第一時間告訴她這麼殘忍的事!”
季初棠終究還是一個少年人,她再也沉不住氣,大聲質問。
“季林,她是生你養你的親生母親!”
“你怎麼能這樣殘忍!”
季林眼裏的怨恨一閃而過,季初棠的話沒讓他的神色有絲毫變化。
他沉著聲,用略帶自責的語氣說,“我也沒想到這事對媽的打擊會這樣大。”
季初棠長舒了一口氣,才將脫口的話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