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柔到底還是不忍心傅司淵繼續受到傷害,她終究還是衝破了這五年以來一直捆綁束縛她的枷鎖。
孟珧知道薑柔一定會衝出來阻止他繼續毆打傅司淵,隻是不曾想到,當看到薑柔維護傅司淵這一刻,原來自己的心,比想象中要疼痛得多。
比他這些年所有受過的傷加起來還要痛。
孟珧恍惚中及時收腿,由於動作太迅疾,他自己腳下一踉蹌,向後摔倒在地上。
他全身再無絲毫力氣,整個人仰躺在地上,冰冷雨水澆灌進他的眼睛,將他噴湧的淚水吞噬。
孟珧回味著剛才薑柔望向他的眼神,充滿慚愧與內疚,那眼神是一把劍,狠狠刺向他的心髒。
他的心,終於被徹底殺死了。
他也終於解脫了。
孟珧安安靜靜躺了幾秒鍾,終於從地上爬起來,強忍著再沒有看薑柔一眼,搖搖晃晃走向傾盆大雨中。
當孟珧的身影漸行漸遠,薑柔終於小心翼翼從傅司淵身上起來,她垂眸盯著他布滿青紫傷痕的臉,痛徹心扉道:“傅司淵,你是傻子嗎?”
傅司淵經過和眾保鏢的激戰,此時又挨了孟珧的拳打腳踢,他渾身上下沒有一寸肌膚不痛,腦海更是一片空白混沌,當薑柔趴到他身上那一刻,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當薑柔的體溫漸漸溫暖他冰冷麻木的身軀,當曾經無比熟悉眷戀的馨香氣息縈繞在鼻畔,傅司淵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幻覺。
他的柔柔,到底舍不得他受傷,她來保護他了。
他的柔柔,終於肯原諒他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猛烈,傅司淵簡直要被喜悅湮滅。
他全身火辣辣得痛,但是他不敢表現出來。
正如孟珧所說,他虧欠薑柔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他怎麼還舍得她心痛流淚?
傅司淵深呼吸,他幾乎拚盡全身力氣才抬起雙手,他努力不讓自己的手指顫栗得那麼厲害,溫柔捧住薑柔蒼白的臉頰:“柔柔我不疼,求求你別哭了好嗎?”
薑柔都要心疼死了,可是她實在氣惱傅司淵以死相逼的無恥行徑,嘴硬反駁道:“你少自作多情,誰管你疼不疼,我是不想你死在雪島,晦氣得很……”
她的嘴巴如同淬了毒一般,可是她的話有多狠,眼淚就流得有多凶。
傅司淵捧著薑柔臉頰的雙手緩緩後移,扣住她的後腦勺,溫柔將她的頭顱摁向他的胸膛,讓她聆聽他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心跳如擂鼓聲傳入薑柔的耳朵,那熟悉又強勁的心跳,令她心安。
薑柔將臉蛋深深埋在他的胸膛,兩隻小手緊緊攥住他的襯衫,啜泣著悶聲道:“傅司淵,如果我今天不出來,你會怎麼做?”
她靜靜等了許久,回答她的是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