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婆子雖然依舊不怎麼待見賀老太,但還是要承認這個老東西很有氣質,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大美人。
她就靠在沙發上,用一口標準的普通話緩緩講著她的過去。
就跟聽廣播一樣,很容易讓人入神。
幾個牌友跟傅盈說過的八卦,後來也跟吳婆子說過。
賀老太前麵的故事,跟她聽到的那些差不了多少。
隻是牌友不知道,賀老太娘家竟然不是一般的有錢人,而是京都權貴。
從小就是當富家千金的人,就算為了愛情脫離家族,也被丈夫捧在手心,從不知道苦日子是什麼。
到了鄉鎮之後,她還是保持著以前的生活習慣。
旗袍,香水,卷發,藝術……
賀老太沒有想到,這些她習以為常的東西,換了個地方,不僅不能為她帶來欣賞的目光,反而隻會因此受到批評。
周圍的人,也沒有能夠跟她說話的。
她實在融不進這種環境。
幸運的是,她的丈夫一直保護著她,讓她有個可以喘息的地方。
不幸的是,她的丈夫早早去世,她的庇護一夜之間消失了。
娘家也已經不再認她這個丟人現眼的女兒,她沒臉找回去。
所以隻能繼續在這個融不進的環境中硬著頭皮待著。
有丈夫的遺像陪著,也不是不能堅持。
可是賀老太沒有想到,丈夫去世沒多久,就有人要幫她說媒。
對方是鄉鎮上的幹部,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按照說媒人的原話就是,根正苗紅,能把她身上的小資氣味給洗幹淨。
賀老太怎麼可能同意呢?
並非是對對方有什麼偏見,隻是她這輩子隻可能愛她丈夫,從未考慮過二婚。
所以很客氣的拒絕了。
可是說媒的人還是堅持,最後兩邊都急了,賀老太的態度變得很硬,說媒的人也說她不知好歹。
最後甚至直接把那個鄉鎮幹部的家人帶來了賀老太家裏。
一屋子人,操著一口方言,在她耳邊嘰裏咕嚕的說了好多。
賀老太當時皺著眉頭仔細聽,才大概弄懂了意思。
“長得還行,就是妖裏妖氣的,進了門還是要規矩一些,好在沒有拖油瓶,還能接受,
她那個死了的老公還是個幹部?自己也在機關工作?
那肯定有點錢,女人有錢不老實,以後結了婚還是要在家裏待著好,錢就讓我兒子管,房子這些也都要過戶,
如果這些條件都能談攏,那就算是個二婚也能勉強接受。”
那天,賀老太跟瘋了一般把一群人趕出了家門。
從此之後,對周邊的人更加冷淡。
她害怕自己一旦露出柔軟的一麵,就會被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對鄉下人,也有了深入骨髓的憎惡。
故事說了很久,賀老太有些累了。
“我知道,這種恨意是不對的,我不該因為那家人而討厭一群人,可是有些情緒,不是我能控製的。m.X520xs.Com
你們搬來那天,裏裏外外都很熱鬧,可我聽見你們說話,閉上眼就是那群人在我丈夫遺像前算計的場麵。
我真的控製不住……”
吳婆子作為聆聽者,神色也漸漸凝重。
到最後,隻能用手緊緊抓著衣角,才能控製住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