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古老的典籍中翻出了古老的儀軌,這是份獻祭的儀式。曾經用來向我們的主禱告。”
“我們將獵物和怪物軀體放在獻祭的儀式中,將我們的虔誠伴隨著儀軌投向偉大的主。”
“隻不過,從主離開之後,就沒有收到過回應。”
“我們是被主拋棄的罪人,尖銳如同野獸的利齒,腐爛的身軀,是主的恩賜,也是主對我們原罪的懲罰。”
“這次,我們自己走向了獻祭儀軌的中心,希望隨著儀軌到達主的國度,希望主能寬恕我們的罪,希望重新回到主的懷抱。”
馬哈爾說著,停頓了下,再更低下了頭,
他一直在蓑衣和粗麻衣服下的手,從衣袖中伸了出來。
他的手掌幹枯如同枯木,一層有些起皺的皮膚就蒙在骨頭上,
他同樣有著五根手指,隻是比人更修長一些,還帶著像腳蹼的東西。
此刻,他手裏正緊緊握著一樣東西,他望向那樣東西的目光透著虔誠,嘴裏再呢喃般念著禱告詞。
“主,您是地獄之中的天神,您是烈火中的清泉。”
“您是疾病中的良藥,您是罪孽中的救贖……”
景諶順著馬哈爾的視線,望向了他手中那樣東西,
那是一截潔白如玉的骨片,不太確定屬於哪個地方,
在景諶的感知中,這片骨片正隨時發散著一些汙染……似乎是某種特殊物品。
“您是神聖,您是……”
馬哈爾呢喃聲帶著某種莫名的腔調,伴隨著他本身那種時高時低,時而尖銳時而低迷的聲音,
反而帶著一種特別的感覺。
兩隻手捧著那片骨片,馬哈爾虔誠地讓骨片貼在了自己還未潰爛的額頭上。
再念誦了幾句過後,頓住了動作。
“……偉大存在。這是我主的聖骸。”
馬哈爾的話讓景諶再多看了眼那骨片,
馬哈爾和他族人的主,似乎和尋常那些狂熱信徒們的‘主’不太一樣。
“……傳說中,主在許久之前降臨到我們的世界。她以自己的形象,創造了我們。”
“她掌握著神聖而偉大的力量,她帶領著我們行走在滿是怪物的大地和海洋之上。”
“她賜予我們力量與智慧,她的榮光揮灑在我們身上。”
“在她的庇佑下,我們建立了聖城。”
“她偉大的力量將所有疾病和傷害從我們身上驅離,所有怪物都在主的榮光下腐爛。”
“直到主回歸到了她的國度。”
“傳說中,每一個死去的我們都將回到主的懷抱,那裏的一切都沐浴在主榮光之下。”
“那裏沒有怪物,沒有死亡,永恒的秩序,平和,將在主與她之下卷屬的榮光下不斷延續。”
“那裏的人們,不再需要利齒,因為不再有怪物。”
“那裏的人們,不再是罪人,已經償還完原罪的人們將不再腐爛。”
“主的國度,就是永久安寧的居所。”
即便是處於這裏,說到這裏的馬哈爾依舊眼睛裏流露出向往,
似乎他描述的地方,就是心中最美好的地方和最深的願景。
景諶聽著馬哈爾的話,再低下頭望了眼馬哈爾手裏那枚骨片,
他那種奇怪的感覺更多了……還有種說不清的……熟悉?
“你們的主,有真名留下嗎?”
景諶問道。
馬哈爾搖頭,
“主就是主。”
再低下頭,馬哈爾望向手裏的骨片,
“主離開時,她說,”
“我離開後,你們可以拆下我的骸骨和血肉。”
“我褪下的遺蛻,將會繼續給予你們力量。”
“再之後,主就回到了她的國度,隻是她的力量依舊庇護著她的子民。”
“我們抵抗怪物的力量,是主仁慈的恩賜。”
這聽起來,
這位馬哈爾和他所在世界人們的主,更像是死了……而不是回去了。
不過,景諶也沒有和一位虔誠信徒討論這個的想法,
隻是再望向馬哈爾手裏那片骨頭,
“能將你手裏那樣東西給我看看嗎?”
“偉大的存在……我……”
馬哈爾戰栗著,他無法拒絕一位偉大存在的要求,
但他也無法將主的聖骸交到另一位偉大存在的手中,
他顫抖著更厲害,似乎對抗這一種莫大的恐懼。
“不願意的話也不用勉強。”
不過這時候,馬哈爾再聽到了偉大存在如同天籟的聲音,
他鬆了口氣,渾身失去了大多數力氣,隻是緊緊握著手中主的聖骸,低著頭。
“不過,你能不能動用一下,你所說的,你主恩賜的力量。”
景諶看著這老人馬哈爾不同意,也沒強求,
隻是再出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