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眾人把腦袋一低，脖子一縮縮，誰也不說話，林錦文繼續說道：
“雖然你們種的都是俺家的地，但俺可是全都租給你們了。
按理說這事兒俺就算啥也不幹，啥也不出，隻等著收租子也沒毛病。
可誰讓俺善良呢，這次做法事俺家同意出一頭豬，一頭豬多少錢？那可是好幾百塊！讓你們出二十塊的費用你們都不願意？
你們隻想著你們自家出的，咋不想想俺家出的，這次求雨的貢果點心是不是都得俺家做？那得多少細糧？你們算過沒？
讓你們八十多戶平攤二十塊錢你們都不願意，怎麼地？占便宜沒夠啊？
不怕和你們說，這事兒俺就真不慣著你們！
行了，俺和你們叨叨這些沒用的幹啥，回頭你們幾個主事的商量一下這二十塊錢該怎麼出吧，別回頭人家道長來了，事兒也辦完了，你們再拿不出錢來。”
一聽這話，周圍的佃農都沉默了，錢？哪有錢？
老農民的來錢道，除了賣糧食還是賣糧食。可他們這些人家，哪有糧食可賣？
去年秋收後，家裏的好糧食都被官府收稅收走了。大夥除了一開始吃了幾天的新糧食，後來吃的都是雜糧。到開春後，各家連雜糧都沒有多少了，全靠吃野菜糊糊度日。
原本指望著今年小麥下來，家裏人能改善一下夥食，可老天不開眼啊，從去年冬天開始，到現在連一滴雨都沒下，那地皮都皸裂了，那地裏的麥苗就更不用說了。
大家拚死拚活的挑水澆地，救回來一些，雖然看著能有些收成，可刨除給東家的租子，再刨除要上繳的糧稅，他們啥也剩不下不說，還得倒欠。
這時候讓他們拿錢？他們上哪變錢去？
“東家，不是俺們不出錢，而是俺們實在拿不出來啊！”
“那你們的意思是，這個法事就不做了？
也行吧，這事兒俺認栽，算俺瞎好心，以後再有這種事你們不要來找俺！俺不摻和你們這些艸蛋事兒。”
“趙四，回頭你再跑趟縣裏，找到明心道長，給人家賠個不是，就說這法事咱們村不做了，省得麻煩人家白跑一趟。這年頭誰的日子都不好過，何苦讓人家白費力氣多跑一趟呢？”
“是，東家！”
話說到這裏，林錦文站起身，就準備拉著陳一橋走人。
“別啊，東家，你看這事整的，這老天要是再不下雨，咱們地裏的莊稼就真的絕收了。”
看到擋在自己身前的人群，林錦文瞪眼，
“沒事兒，那地裏俺看了，打的糧食還夠你們交租子的。”
“別呀，東家，今年可不趕往年，刨除糧稅，您要是再收租子，那俺們可真就沒活路了！”
“那你們啥意思？俺家的地你們就白種了？”
人群中的眾人互相對視一眼，紛紛給林錦文作起揖來，
“東家，您別急著走，咱們有事好商量。”
“商量個啥？你們又想辦事，又不想出錢，有你們這樣的嗎？是不是看俺好欺負，就想刮皮俺一個人？”
“沒有沒有，俺們哪敢刮皮您啊？”
“還沒有？你們一直就是這麼做的。
行了，如果你們想做，就商量出個章程來，誰家出多少錢俺不管，隻要總數對了就行。”
接著，他看向年齡最大的老者，
“五叔，回頭你把錢收收交給趙四，讓趙四轉交給道長。”
老者艱難的點點頭，
“好吧！”
“那行了，今天的事就商量到這，都回去忙著吧，俺也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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