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囉夜耶南無
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囉耶
淺淺的男音,還含著一絲清冷,她站在門外,忽然間就不敢往前了——這聲音,她聽得出來,是譚璉——早上才見過的譚璉,身上的金元寶,卻是不敢拿出來了——
她不敢。
身上有兩個,一個是真的,一個是假的,真的假的,她都不敢拿出來。
譚璉的葫蘆裏賣什麼東西,她一時間想不明白,到底是他真委托她爸的呢,還是委托她爸的人早就給他控製了?造假,而且造的是譚家的假,聽上去可以叫她親爸……真是頭疼呢。
他分明坐在屏風後,連臉都沒露,她還能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實在是聲音太特別。
她冒失地拉開門,看也沒看裏麵,就當作自己沒看到他,逕自低著頭,隻“慌亂”的嚷道:“很不好意思,家父沒能力接您的活兒,我是來表達歉意的,請原諒——”她一個勁兒地低著頭,不肯抬頭。
“沒能力?”喃喃念著《大悲咒》的譚璉,停止了,略略地抬頭看一直低著頭的女人,看到她腳上的淺口細高跟,眼裏閃過不知名的光,卻是一閃而過,快得都叫人來不及捕捉,似嘲諷般地提醒她,“好像是收了定金的,我沒記錯吧?”
他麵前的屏風,外麵的人看不到他,而他卻能在屏風後將人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她故意的低頭,狡猾地當作認不出他來,冷硬的唇角略略地上揚,他一貫知道她有多狡猾,狡猾的叫人都拿她沒轍。
“定金如數奉還。”孬小情連忙說,生怕他不同意,“家父讓我過來,就是想表達我們的誠意,實在是家父年老,於這事兒上吃不消,要是弄出個瑕疵品反而不美,隻好讓我過來表達一下歉意,還望海涵——”
她沒必要強硬姿態,說不會做就不會做,那樣沒意思,逞強向來沒有好處。
“我知道了。”
淡淡的聲音,一點波動都沒有——
卻叫孬小情明白這算是“逐客令”了,她迫不及待地下樓,踩著七分公高的細跟跑出去這古董店,直到上了出租車,她才覺得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要命了,——要是有人堵了她,往她身上一搜,她就有一百張嘴,那也是說不清的。
有真的,有假的,往她身上隨便栽一個罪名都是行的,她這一輩子要是攤個罪名,可是得毀了,最要命的是東西還在她身上,她弄不出去——也還不了原主,總不能剛才把東西往譚璉麵前一丟,喏,這個破玩意兒是你們家的,唐森給我的,我給你們家還上?
這才叫傻大膽才能做的事兒!
這事兒叫她心驚,叫她嚇破膽,她膽兒不小,卻叫譚璉給硬生生的嚇著了,回到省政府小會議廳家的休息室裏,早些個那些秘書一個都沒有,就獨獨張玲孤單地坐在那裏,雙手捧著個咖啡,輕輕地咽著——
孬小情敏銳地發現張玲的頭發有些亂,不是很亂的那種,就是耳側的頭發有些落下來,而平時挺注意儀表的張玲,卻沒有注意到這些,——見到孬小情回來,她表情先是一滯,卻是立即地就恢複正常,抬頭挺胸的,精神氣兒十足。
“小情姐,你可回來了,我、我一個人待在這裏,哪都不敢走,”她拉住孬小情的手兒,親熱地說,又有些“委屈”狀,“幸好你回來了,也不知道隔壁的、隔壁的有沒有快結束了……”
孬小情並沒有比她高,她最大的優點是鼻子特別靈,即使經曆過檀香的濃鬱,現在還是能聞得出張玲身上的味道,極淺——像是精心地收拾過,還是能叫她聞出一點點味道來,比如那種、那種味道——男人的——
是的,男人的,歡/愛過後的味道。
她並不幹涉張玲的私事,聞到味道,也僅僅是不當一回事,張玲想幹什麼,不在她的工作範圍內,輕輕地拍拍張玲手背兒,安撫著人:“瞧你跟個孩子似的,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別擔心啊——”
是呀,別擔心,她沒事兒呢,真的。
是假的——
她心中藏著事兒,但求著譚璉放過她一馬。不是放過她一馬,是放過她親爸一馬。
別將她親爸年輕時曾經造過無數假的事給鬧出來。
午飯是在省政府解決的,工作餐,最最簡單的招待。
但是她覺得莫局有些心神不寧。
是的——
好像坐立不安的。
好像是跟她說些什麼,當著人麵,又不好說。
“莫局,到外麵散散步?”
她一貫是聞弦音而知雅意。
莫仁信的眼神是驚喜的,大有將她引為“知己”的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