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進益低頭應是,陳瑉這才捏了捏腫脹發痛的太陽穴,閉眼對劉進益道:
“如今你身上的嫌疑已然洗淨,休養兩日便可官複原職,這些日子你也受苦了,好好將養一二。”
劉進益便知道,這是送客的意思了。
陳瑉也並非容不得他,實在是他這兩日風頭出盡,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
首先因為他如今已入仕為官,因而便不能在冷府長居了,倉促之下,陳瑉隻能用先前的積蓄,先在京城買了一個二進的宅院暫居。
倒不是他買不起更大的宅院,實際上,不必他自己買,不少人都拿著地契上趕著想送給他,隻是都被陳瑉拒絕了。
陳瑉所購宅院偏遠冷清,一是因為身家零落,世上已無親友,徒留自身,因而用不著太大的宅子,二來是想因此落個清靜,少些麻煩上門。
但即便如此,慕名而來的訪客多如牛毛,而且多都攀關係找親緣的,不是他的遠親就是他的門徒,這些陳瑉倒是還可以拒之門外,但一些真心前來拜訪的同殿朝臣,陳瑉便沒有理由再將人攔在門外了。
除了要絞盡腦汁應付這些官場的老狐狸,年輕的帝王也經常宣他覲見,與他商討政事,悉心參考他的意見,經常與他秉燭夜談。
郢澤是年輕力壯,陳瑉卻已過耳順之年,哪怕郢澤對他已很是照顧,專門為他在禦書房中置了暖爐和軟塌,時刻有人奉茶,但陳瑉的身子骨還是有些撐不住,但是帝王賢明,做臣子的又如何能退卻?
如此一來,陳瑉自然會感到精力不支。
劉進益也看得出恩師的疲態,關切了幾句之後,沒再打擾陳瑉休息,由府上家仆領著尋到了靜娘,父女倆一同回了家。
待到了無人處,劉進益確認隔牆無耳,這才依照恩師的囑咐,詢問起女兒都求了些什麼人。
同劉進益想得大差不差,女兒先是去求了昔日同自己還有些交情的同僚與上峰,不是吃了閉門羹,就是對方也表示無能為力,而後端茶送客的。
對此,劉進益毫不驚訝,畢竟科舉舞弊乃是大案,若是一個不小心受牽連,就是有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旁人也是自身難保,又怎會為那點掛在嘴邊的淺薄交情冒險?
不過還是有幾位心中過意不去的同僚,雖未曾出手相助,但多少還是交予了靜娘一些銀錢,靜娘這才得以打點獄卒,見了父親一麵。
等見過父親在獄中的慘狀之後,靜娘心中大受觸動,當即便要去拜見陳瑉,卻不料在冷府被好朋友南芷涵撞見了,在後者的追問之下,靜娘無法,隻能將事情全盤拖出。喵喵尒説
靜娘描述這一段的時候,目光閃爍,含糊其辭,嘴上說的是自己偶然遇見好友,被逼無奈才對南芷涵說出真相,劉進益卻對自家女兒很是了解,想都知道,實情定非如此,但到底自己已經出獄,再追究這些細枝末節也無甚意義。
但恩師所言的那小丫頭,定然不是大理寺卿的小女兒,劉進益清楚得很,追問女兒道:
“除了這些人和恩師,你還求過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