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清意識混沌之際迷迷糊糊察覺自己確實到了死亡邊界,她的頭鈍鈍地發疼,好像有鐵製的鋼管敲打著,發出刺耳的回音。

喉嚨被什麼堵著,又痛又澀,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算了,就這樣吧,她想,如果注定要死,也可能是種解脫。

然而再次睜開眼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空氣裏是淡淡的消毒水味,還有隱隱約約的花香,她不太能夠辨別出來。

額,被人救了嗎?

不知道說幸運還是不幸。

蘇長清意識有一絲回籠,她在被子裏活動了一下手腕,想著還是要盡快出院,她壓根支付不起這裏昂貴的醫療費用,更何況眼下好像確實也無大礙。

握著床沿邊費力坐起來的時候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按下,她有些錯愕,麵前的男人很好看,身上的衣服料子一看就價值不菲,生著一雙很溫柔繾綣的桃花眼,眼尾又很鋒利,很矛盾很驚人的美。

沈長清望著那雙握住自己的手,開口問他,“是你救的我嗎?”

見他不回答,沈長清繼續說下去,“錢是你墊付的嘛?我會還的,但我暫時可能沒有那麼多的錢,麻煩你寬限我幾天。”

麵前的人突然皺起眉,眼睛死死盯著她。剛剛準備開口說話,突然有幾個人走進來。

為首的那個漂亮溫柔的中年婦女突然抱著她哭起來,“清清啊,你終於醒了,嚇死媽媽了。”

這個懷抱很溫暖,讓沈長清有些失神,果然天底下屬於媽媽的懷抱都是一樣的,她嚐試開口解釋,“阿姨,你好像認錯人了。”

李一玫有些慌亂地止住了眼淚,她摸摸沈長清的臉,焦急地問後麵跟進來的醫生:“我女兒到底怎麼了?”

“可能是車禍引起的短暫性失憶。”

“那我女兒沒事吧,不會影響之後的生活吧。”

“這個夫人可以放心,沈小姐的身體沒有大礙,如果您願意,可以安排出院了。”

李一玫拍拍胸脯,“那就行。一垣,你在這裏照看一下長清,阿姨去辦一下出院手續,總在醫院呆著也不好。”

“好。”

病房裏就剩沈長清和他四目相對,沈長清突然想到什麼,她突然發問,“你是不是姓顧?身邊還有個叫衛初的朋友?”

顧一垣笑笑,分辨不清這笑有什麼意味,他回答,“嗯,是。”

果然,這麼狗血的事都被她遇上了。她前幾天無意中點開了一本古早瑪麗蘇文,文裏的惡毒女配和她名字一模一樣,沈長清抱著打發時間的心情隨意看了幾章,連大致情節都沒怎麼記住,隻匆匆記得女主和男主的名字,還有自己的悲慘下場。

她看完合上手機,有點無奈地笑了笑,本來自己過得就不怎麼樣,怎麼就隨便翻開本小說,裏麵同名同姓的自己也作死落個悲慘境地啊。

苦笑完之後,還是得老老實實做個社畜,朝九晚五,她時常想能不能一覺醒來就死掉了,沒有痛苦,安安靜靜地死掉。但又怕這樣給自己的房東帶來麻煩,出租房裏死了個人,房價肯定得大打折扣,算了,還是別為難別人了吧。

可能上天聽到了她的願望,第二天她就在上班的那條路上出了車禍,聽說人死之際會把之前的人生走馬觀花般過一遭。

她稀薄的人生記憶裏能記起來的實在不多,唯一能想起來的是爸爸媽媽的臉,她想很多年前他們也是這樣出了車禍然後保護住了小小的她,她在血泊裏連哭都哭不出來,隻能瞪大眼睛死死喊爸爸媽媽,車裏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她覺得自己嗓子蓄了血,再也沒有力氣說出一句話。

現在她也出了車禍,算不算以另一種方式和他們重逢,她要和爸爸媽媽說,她好痛,然後和他們撒嬌。最最最重要的是,她要告訴他們,好想念他們,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