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拍出十幾米高的巨浪,但浪中空無一物,京元踩在浪的最高頭,如獵鷹般輕盈地飛掠,踏在巨人的肩膀。
同樣黑色的液體,從他的掌心滲出,彙聚成一根根細長的矛。
像是水手捕魚的矛,矛的末端連接著黑色的長繩,麵前這個如鯨魚般龐大的巨人,就是他的獵物。
他將矛投擲出去,長矛突破了音障,發出雷鳴般的音爆。
數十根矛插在了它的身體各處,遍布它的整個背部。
京元手裏握緊這十幾根長繩,通過這些長繩,他能感覺到巨人體內流動著的東西。
它一定會有一個核心,一個類似心髒的東西,他們這種生物並非沒有要害的,那就是它們的要害。
他們的手臂斷掉,雙腳斷掉,都無所謂,他們被子彈洞穿,被酸液腐蝕,也無所謂,那都不是致命傷。
為了擁有更優越的生存能力,他們拋棄了核心以外的所有要害。
普通的喪屍,要害在頭部,因為那就是它們核心所在的地方,它們仍需要一個控製全身的中樞,中樞被破壞掉,它們就無法行動了,那是它們全身最重要的部位,就像是人類的大腦神經。
停車場的那個怪物亦是如此,當它的核心被京元吞掉,它就沒辦法再有下一步動作了。
即便肉體還能行動,但沒有了能驅動肉體的精神。
京元必須找到核心,才能戰勝它,殺死它。
像母體這樣龐大的聚合體,核心仍然很小。
母體誕生之前,也隻是一個單獨的個體,它召集領域內的感染體,與它結合,與它混沌地交織在一起,最初那個個體的核心,就是母體的核心。
相對它十幾米的龐大身軀來說,核心小的就像是一顆米粒。
要從中找到一顆米粒,是很困難的事情,還好不必他親自去找。
那些插入巨人身體裏的長矛,就是他的“雷達”,“雷達”會替他偵測出來核心的位置。
“找到了,在這裏。”
其中一根矛傳來了波動,他拋棄了所有的長繩,縱身躍下,完成了一個難度極高的跳水動作。
他潛入了水麵之下,在渾濁的海水中,扒開那些粘稠的菌液,像是一條泥鰍,硬生生鑽了進去。
什麼也阻攔不了他,現在的他,有這樣的力量,把擋在他前方的一切都擊穿。
這樣的力量,被任何人掌握,都是絕對不會舍棄的吧。
有這樣的力量,就能完成自己的欲望,就能保證自己處在不敗之地,就能掌握主動。
如果他掌握著這樣的力量,在麵臨和小芸兒同樣的抉擇時,會願意舍棄麼?
恐怕很難吧,但是她就這麼輕易地舍棄了,真是很厲害。
在這樣的力量之中,她竟然還能保持著自我,保持著自己的信念不動搖,或許由她來掌握這份力量,才是最合適的。
但是沒有辦法,隻能由自己來承擔這一切,因為人類隻會信任他。
在黑暗當中,他捏住了那個心髒般的東西,和人類的心髒一般大小,一隻手就能握住。
接著把它撕扯下來,把它從黏著的身體組織內部撕扯下來,吞入自己的嘴裏,嚼碎,咽下。
這一瞬間,數以萬計的怨念開始衝刷他的意識。
這才是最難的一步,將這些意識消化,才是最難的一步。
因為小芸兒毫無保留地接受他,所以那時,他才能那麼簡單,就將她體內的王菌化為己用。
季守那時也是如此,他的意識,早已做好了把一切都交出來的準備。
在他的意識裏,京元感受到的,是純淨的蔚藍色大海,大海是清涼而廣袤,有明媚的陽光。
那是他們唯一一次麵對麵談話,在海浪聲中,在黃金堆成的砂礫當中。
“我有一個問題無論如何都想要問你。”他在季守的意誌消失之前詢問:“你到底是怎麼維持感情的,怎麼維持自我?”
兩天之前,他還是那種幾乎被黴菌所操縱的狀態,距離他恢複情感,隻過去了兩天而已,他能感覺到這部分情感在一點點消失,就好像一個漏水的水缸,他的情感,不斷從缸底部的破口流出去。.伍2⓪.С○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