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的想法和話語,朱七牛很喜歡。

如果方孝孺隻有二十來歲的話。

朱七牛會說這是個有誌青年,積極向上,值得培養。

可方孝孺已經四十多快五十了,還這樣,多少就有點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的意思了。

他這樣的人如果進了官場,在朝堂之上可能還好,有宋璲、宋慎和宋先生的門生故交幫著點,若是去了地方上,人家不給宋先生麵子,怕是一個小小的主簿就能把他玩的團團轉。

“不管怎麼看,讓他當個專門研究學問的吉祥物才是最好的。”朱七牛暗道。

“那不知先生你想當個什麼官兒?”朱七牛並不好實話實說,於是試探性問道。

方孝孺見朱七牛鬆口了,心中一喜:“在下想進入都察院做官。”

朱七牛點了點頭。都察院嗎?一個專門負責監察、建議、彈劾、抬杠的衙門,權力雖然不小,但並不涉及具體事務,對朝局和百姓的影響不大。

倒也不是不能答應。

畢竟是宋先生的學生,還是要給幾分麵子的!

“那好,你便從正七品的都察院都事做起吧,新年開朝後即行上任。”

方孝孺一口答應道:“在下領命,謝王爺栽培。”

“不必客氣,你我師出同門,你的本事我也是聽說過的,隻盼你奉公守法,遇事多動腦筋,切莫結黨營私。”

“王爺教誨,在下銘記於心。”

……

又陪著二人聊了些詩詞歌賦、四書五經等,丫鬟忽然來報朱七牛,說小胖一家過來拜年了,方孝孺和宋慎這才告辭離開。

將他們送出書房,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朱七牛忽然皺起了眉頭。

“建文四大名臣裏的練子寧早就混的風生水起了,齊泰也算是位居高位,如今方孝孺也正式入仕了,那第四位名臣……是誰來著?”

“哦,我想起來了,好像是叫黃子澄。”

“那年太宗文皇帝把他弄去雲南邊境當知縣後,就沒他的消息了,這都過去快二十年了吧?”

朱七牛這樣念著的時候,位於雲南某邊陲小縣城衙門裏、躺在躺椅上數手指玩兒的黃子澄忽然打了個噴嚏。

下意識擦了擦鼻子,黃子澄半點去加件衣服的想法都沒,繼續雙目無神的數著手指,大腦一片空白。

實在是這地方太偏遠了,全縣就幾萬人,一年到頭都沒幾件公事做,連小偷小摸的事情都幾乎沒有。

在這裏執政,要多無聊有多無聊,要多枯燥有多枯燥。

關鍵是……無窮的絕望。

……

春天如期而至,一起靜待花開。

轉眼間已是二月,柳樹開始抽芽,鴨鴨下水嬉戲,人們身上穿的衣服單薄了許多。

斌王府在京城開的第一家臭豆腐鋪子的生意卻始終如一,永遠那麼紅火。

朱七牛有年頭沒來過這裏轉轉了,這日恰逢休沐,領著妻兒出門閑逛,無意中路過這裏,於是停下馬車,下車看看。

很無奈的是朱七牛至今仍然不能適應臭豆腐的味道。

倒是黃月英一如既往的愛吃,坐下後不一會兒就吃掉了一份。

藍桉、尚靈兒和五小隻也都能吃臭豆腐,隻不過不是那麼熱愛就是了。

在這點上,唯有朱八牛和朱七牛相同。

二人甚至都沒法跟他們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