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下了那個稱呼。
“……那是他的父母?”
“對。”
“……所以,顧荀……”
“是他的本名。”岑嶼桉說,“他們容家……即使是在圈子裏,也是有名的瘋。”
“為什麼?”
“遺傳吧。”他的目光很淡,這種往日裏的秘聞,在這些事情發生後都已經半公開了,“容玉和容瑕,也就是容洵的母親和舅舅,就是上一代容家的人兄妹亂倫生下來的。”
薑秒失聲了。
“至於在上一代,也似乎有點不清不楚的關係。”岑嶼桉的唇角平平,“你知道的,基因缺陷帶來的後果……”
他沒有說完,就見她站了起來。
“桉桉?”
“我得出去一趟。”薑秒很平靜,在對方不太讚同的表情中,她居然笑了一下,“這些故事,我需要親耳聽他說。”
岑嶼桉說:“假設他在騙你?”任何一個聽完他經曆的人,都不可能不會動搖。
一個患有疾病的殺人犯。
多麼恐怖的詞語。
即使他是愛她的,但是這樣的愛伴隨著危險和恐懼。
可薑秒沒有說話。
比起這些冰冷的調查報告,薑秒更願意相信自己的感覺。
那個檸檬味的糖果、雨裏的玩鬧、玻璃瓶的向日葵、比賽前夕的那句話、還有露台上他們的擁抱。
“我出去一趟。”
她的聲音還是那樣柔軟,但是岑嶼桉知道她骨子裏比誰都要堅定。
半晌,他歎了口氣,說:“多穿點。”
不知道有沒有被梧城影響的緣故,京城的空中也飄起了細碎的雪花。
口中呼出的氣變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白霧,手指都凍得無法自然伸展。
電話沒有被接通。
薑秒打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是在忙音中接著下一個步驟。
雪逐漸下大了,她的腦子在這種雜念中居然還能分出點心神想,萬一真的等天晴了,她還沒有找到容洵,會怎麼樣呢?
她會先一步死去嗎?
可是這樣的話,這個誤會是不是就永遠也解不開了?
這封信肯定是不懷好意的人寄過來的,目的顯然就是想要讓她離開他——而如果這一切都變成了現實,容洵會怎麼樣?
說來說去,如果她真的死去,放心不下的人恐怕隻有他了吧?
數著指頭她在這個世界上有交集的人,歲歲有家人陪著、秋時和惟為也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岑家……岑家是會為她傷心的,可他們也算是有扶持。
但是容洵……
她從未見過他提起過自己的父母親人,若和岑嶼桉說的那樣,父母已經去世,隻剩下一個舅舅相依為命,但是從他的話語也不難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恐怕稱不上友好……
等等。
薑秒忽然停住了腳步。
顧家、舅舅、瘋子、京城……
這些描述突然在腦子中炸開,她恍然想起了在佛堂中,楚奕揚曾經和她說過的那些往事。
原來如此,那個住在楚家隔壁的精神病、那個被大家認為在大火中去世的——就是當年的容洵。
所以他才會說他們小時候見過、他也才會那樣輕而易舉地出入楚家老宅的小區、對那附近了若指掌。
這一切都串了起來。
可他究竟是在哪裏見到的她……又是什麼時候,不對,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找到——
薑秒的眼睛微睜。
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就在麵前,這個岑家旁邊的公園——那個秋千旁邊的湖畔邊站著的,不是容洵又是誰?
隻見他低著頭,腳步沒有停,就這樣徑直地往前走去。
“容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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