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清晨,崔不去的高燒終於退了下去。
晏無師這才徹底放心,回房打坐休息。
從入定中醒轉,已是星月皎潔,亥時將盡。
“你醒了?”元秀秀道。
見她似有話說,晏無師便問:“是有何事嗎?”
“隨國公夫人在外求見,已等了近兩個時辰。”
“啊?”
“她到的時候你才休息不久,所以我便和她聊了一會兒。你…不會嫌我擅作主張吧?”
聽聞此話,晏無師出門的動作一慢,重新轉過身:“你們聊了很久?”
見晏無師並無怪罪自己的意思,元秀秀便道:“剛聊完。”
“你覺得她如何?”
“國公夫人明達識理、博雅謙和,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奇才,隨國公能娶到她,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見她評價這麼高,晏無師挑了挑眉,也並無反對的意思:“不錯,獨孤伽羅真真是個妙人。”
“……”
他的本意是誇讚獨孤伽羅,然而用詞有些不當,元秀秀似有些誤會,看他的眼神都開始變味。
晏無師連忙補救:“我的意思是,獨孤夫人的確是個奇女子。”
元秀秀這才舒展眉頭:“獨孤夫人在花廳。”
於是晏無師便趕去花廳會客。
曆史上的獨孤伽羅與其夫並稱為“二聖”,她的意見對於普六茹堅來說十分重要,往往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喵喵尒説
所以麵對她的拜訪一定不能怠慢,之前所幸有元秀秀陪伴,浣月宗才不至於失禮。
而在路上的時候,晏無師便對獨孤伽羅的來意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於是進門先道了個歉,便說道:“隨國公遣夫人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明人不說暗話,獨孤伽羅也不是虛偽之人,聞言哪還不知何意?
於是也開門見山:“不知晏宗主可知管仲與鮑叔牙?”
晏無師:“願聞其詳。”
“此二人自年少時便是好友,管仲初時懷才不遇,做事屢屢受挫,隻有鮑叔牙不曾嫌棄於他。等到鮑叔牙輔助齊桓公繼位,又舉薦管仲於桓公,使管仲成為一國之相。以致管仲後來也感歎說,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叔也。”
晏無師順著她說道:“管鮑之交,真令人羨慕啊!”
獨孤伽羅趁熱打鐵:“是啊,如今隨國公也想與晏宗主您有這樣的情誼,不知晏宗主意下如何?”
如今普六茹堅的處境與早年的管仲相差無幾,在宇文護的猜疑下戰戰兢兢,隨時都有殞命的危險。
而且晏無師還知道,等日後宇文邕正式掌權,普六茹堅同樣飽受猜忌,境遇和現在差不了多少。
言歸正傳,獨孤伽羅用“管鮑之交”的典故,意在自比為管仲,把晏無師比做鮑叔牙,希望他與自己結為同盟,在必要時伸以援手。
不過把自己當做管仲……
話說普六茹堅篡位以前貌似還真是丞相來著?
但要自己心甘情願做他們的副手,想想似乎有點虧?
於是晏無師故意問道:“夫人此次前來,可是為了代隨國公賠罪?”
獨孤伽羅若說不是,那便顯得此行很沒誠意,剛才說的那番話就相當於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