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謝陵直奔日月宗而去。
日月宗所在的山叫做日月山,原主二十五歲《鳳麟元典》突破第七重後崔由妄在鄴城賞了他一處宅子,從此他就住在鄴城,除了要事鮮少回宗。
這次他也很低調,循著晏無師說的地址,上山後直奔半山腰。
那裏山清水秀,萬籟無聲。有悠揚的琴音從內傳出,他循聲而去,見一青袍男子正坐於地麵撫琴。
琴音婉轉,如鳴佩環,不多時便有鳥兒盤旋環繞,或停或飛,落於彈琴男子肩頭、琴邊。一曲畢,琴音餘韻仍舊不絕如縷,流瀉而出。男子伸手上前,鳥兒竟也不懼,任其撫摸擺弄。
謝陵聽出男子彈的琴曲,正是《空山鳥語》。此曲失傳已久,沒想到如今還有人彈奏,而且他總覺得這首曲子很熟悉,仿佛自己聽過很多回。
理了理被風吹皺的衣服,邊走邊吟道:“泠泠七弦上,靜聽鬆風寒。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這一首《空山鳥語》,真如郢中白雪、餘音嫋嫋,繞梁三日不絕啊!”
青袍男子轉過身,溫文爾雅的臉上露出些許驚訝,隨即自嘲一笑。
問:“不知晏公子來此有何貴幹?”
謝陵鄭重拿出香塵骨奉上:“此物乃令師遺物,放庫房裏這麼久我才想起來,如今物歸原主,還請笑納。”
廣陵散並不去接,而是說道:“晏公子美意,廣某銘感五內,為表謝意…我給你磕三個響頭?”
此時謝陵絲毫未覺異常,連連擺手直呼不用。
廣陵散笑的愈發燦爛:“不是你說,要想拿回香塵骨,我便要給你磕三個頭?”雖是笑著,眼中卻無半分暖意。
謝陵笑容凝固了,他終於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自己和廣陵散是敵對關係啊!
雖然兩人曾是朋友,但後來晏無師與其決裂,仗著自己武功高時常羞辱他,香塵骨便是因此被搶走。
因為是師尊遺物,廣陵散提出豐厚條件欲找晏無師要回。結果可想而知,不僅要不回,反而被羞辱數次。
所以謝陵歸還香塵骨的好意,在廣陵散眼裏便是他又想借此物折辱自己。
謝陵辯解:“我是真的…”
“請回吧。”還未說完,廣陵散已返回屋子“砰”地關上門,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謝陵:“……”
廣陵散是日後法鏡宗的宗主,亦是圍殺他的五人之一。
在南陽養傷期間謝陵問晏無師在宗門有沒有交好的人。
晏無師則讓他將香塵骨還給廣陵散,借此契機與其修好,便可獲得一個幫手。然而現在看來根本沒這麼簡單,他甚至覺得晏無師純粹就是在坑他。
駐足良久,看著沒有絲毫動靜的屋子,將香塵骨放在門前石幾上,轉身離去。
謝陵剛走,一道青色的身影飄然而出,看著香塵骨若有所思。
不管晏無師是不是在坑他,謝陵自己倒是真心想與廣陵散破冰。
自那日起的四五天,謝陵日日去廣陵散家門拜訪。但廣陵散絲毫不為所動,後來索性命人守在門口必經之路,見到他就將人攔下。
他也怕弄巧成拙,隻得暫時歇了動作,另想他法。
回到府上已是日落時分,方踏進府門,迎麵便上來一男一女,二人雖美,但俱是濃妝豔抹。女的就算了,男的塗脂抹粉是怎麼回事?尤其是他一開口,便引得謝陵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