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棠站在她麵前,凝視著這張沒了昔日笑容的臉,忍不住伸出手輕拍她的手臂,“姐姐,振作一些。”
“好。”鹿之綾點頭,“你快回去吧,別讓你母親著急。”
薄棠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卡片遞到她手裏,“這是我的號碼,記得打電話給我。”
鹿之綾又點頭。
兩人站在一起又說了些話,薄棠才有些不舍地往外走去。
鹿之綾站在原地,一直到聽不到薄棠的的腳步聲後才跪回原來的地方。
一座座墓碑在她麵前立起來。
二十三座墓碑,她的名字出現在每一座墓碑上。
鹿之綾立。
鹿家的立碑人隻剩下她一個。
夕陽斜下,三人都一整天沒吃過東西,封振怕鹿之綾跪傷,幾乎是強迫性地把鹿之綾拉起來往外走。
“小姐,夠了,老爺子老太太他們都知道你的孝心,你累垮了他們的在天之靈也會不安。”
鹿之綾沒有拒絕的空間。
她的腿疼得讓她想鋸掉。
到了墓園外麵,她忽然聽到男人諷刺的聲音響起,“你這個小男朋友也不怎麼樣啊。”
鹿之綾有些迷茫地看向他的方向,什麼都看不到。
她不知道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男朋友,別胡說。”
封振皺著眉道。
阿唐嗤笑一聲,徑自往前走去,看著來往的車輛等出租車經過。
鹿之綾沒心思去想這句話的真正意思,隻想著她要跟隨封叔去江北了,她不能再留在江南。
江南的一切,都要與她無關了。
出租車停在他們麵前。
鹿之綾身後的灌木叢裏,一雙嶄新的白鞋被丟棄在裏邊,鞋邊沾著泥。
……
“今天中午十二點三十分,警方宣布,鹿家實驗所裏發現新的線索,證據表明,實驗所血案與鹿家人無關。”
“鹿家,是受害者。”
警方還鹿家清白的這日,鹿之綾躲在被子裏躲了一整天。
她已經一滴淚都擠不出來。
鹿家的清白,隻有她一個人見證了。
街上的遊行逐漸減少,漫天的罵聲也在減少,有人叫囂著自己早就看出來了,有人問爆炸案是不是和實驗所血案有關聯……唯獨沒有人向鹿家道一聲歉。WwW.com
封振準備著回江北的事情,鹿之綾天天呆在墓園裏,抱著雙腿靠在墓碑上,在冰冷中感受親人的溫度。
“想留在江南?”
男人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鹿之綾已經習慣這位哥哥的神出鬼沒,甚至都不會有一絲驚訝。
她靠著墓碑,睜著一雙沒用的眼睛直視前方,“我明天就去江北了。”
封叔的老家在江北,封叔認為帶她遠離江南是好事,也更方便照顧她。
封叔的好意濃烈,她不答應封叔會急死的。
她說完,男人沒有回應,但她聽到男人也在墓碑前坐下的動靜。
別人見墓避之不及,他好像總是什麼都不在乎。
這樣的不在乎讓她覺得莫名溫暖,仿佛有人和她一樣,仍能感知到親人的存在。
鹿之綾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麵前的人。
“做什麼?”
男人冷淡地問道。
“我問封叔要的,不多,隻有五千塊錢,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鹿之綾很懂得感恩。
男人背靠著一座墓碑而坐,低眸涼涼地看著她手裏的銀行卡。
她一個小瞎子都快活不下去了,還想著留筆錢給他。
還真有意思。
男人冷笑一聲,不客氣地將卡接過來。
見他收了,鹿之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祝哥哥以後一帆風順、前程似錦。”
倚靠在墓碑上的少女連笑容都是蒼白的,人單薄得像是隨時能被一陣風吹走。
男人盯著她,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
“要留在江南麼,我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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