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裏的少女卻像是被陡然點醒一般,聲音發澀地問道,“我還能再去看看他們嗎?”
封振回過頭來,錯愕地看向她。
……
化工石的爆炸是長林區幾年來最大的一次爆炸案,人被炸得零碎不堪。
包裹著殘肢的證物袋鋪了一整個辦公室,桌上放不下要放到地上。
屍檢已經完成,但案子還未破,不允許帶走。
封振求爺爺告奶奶一樣到底說情,才帶著鹿之綾帶進那個隻有鹿家殘肢的證物間。
少女一襲白裙,一隻手被封振牽著,就這樣,她也是跌跌撞撞地在走。
她不適應失明後的視線。
穿著白襯衫的年輕男人一直跟著他們,但也不緊隨,人就停在門外。
他漆黑的目光掠過滿室的殘骸,轉過身,背靠著白色的牆,迎麵而亮的陽光亮得讓人不舒服,他眯了眯眼,冷笑一聲。
瞎了,倒是好事一樁。
但很快,少女淒厲的痛喊劃破死一般的寂靜。
那種聲音,就好像被人一刀一刀把心口的肉生剮下來,令人聽了都忍不住捂一捂胸口。
男人抿了抿唇,咬斷嘴裏一直銜著的一根草。
過去很久,那聲音漸漸弱下去。
又過去很久,證物室的門被從裏打開,封振扶著鹿之綾從裏邊走出來。
男人側目,就看到一張如死灰般的小臉,淚跡凝結在她的臉上,她睜著一雙毫無神采的眼走進陽光裏,身上透著屍骨的冷氣。
他沒有一點聲音。
身形單薄的少女卻頓住了,她停在陽光最好的位置,忽然出聲,“哥哥。”
她知道他在旁邊。
男人凝眸看她。WwW.com
她看著前麵說,“我耳環掉了。”
小公主的世界,是不是掉個耳環都是天塌了?
她的天,塌了。
……
封振找了個短租屋和鹿之綾暫時安頓下來。
他要跑警局詢問案情進展,又要問什麼時候能取出鹿家人的遺體,他沒有時間一天到晚陪著鹿之綾。
曾經活潑可愛的少女如今成了個真瞎子、半啞巴,她坐在床上一坐就能坐一天,滴水不進。
封振擔心自己離開後這孩子做傻事,可很快他又發現那個男人時常出現在他們周圍。
這個年輕人好像能掐準他的出入時間一樣,每次他要出門的時候,他就出現,每次他回來,他就一言不發地消失。
次數多了,封振也看得出來這是個嘴毒心軟的人。
小姐沒救錯。
封振把買的菜放到門口,看著走過來的男人道,“你叫什麼名字?”
“……”
年輕人沒搭理他,徑自在鹿之綾房門前的台階上坐下來,坐姿隨意。
這裏是個人流複雜的住宅樓,家家戶戶都是緊挨,出來就是一個小廣場的樣子。
每家每戶都挨在一起曬衣服,有時候還會為此打起來,全是市井之音。
封振也怕這裏有不懷好意的人,現在這年輕人在,他多少還放心一些。
因此,對方不搭理他,他還湊向前道,“我今天中午可能不回來,我找了點關係,說不定能將先生太太他們的遺體領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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