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索邇的魂力,他應該是將身上的縛魂完全釋放了。”
古爾克指了指河岸邊的空地,之前不停起伏變化的地麵也在震動結束的那一瞬間平靜了下來,不斷縮小的地表也恢複成了原來的模樣。
但仔細看就會發現,他們所在的這片山崖已向河岸方向移動了不少距離,一麵斷崖與其他山崖簇擁成一道峽穀,另一麵斷崖下則是風水兩國的王爵們跌落入地底的地方。
現在,那道崩裂開的大地已經完全愈合起來,周圍的一切也完全恢複成了原貌,絲毫看不出大麵積坍塌的痕跡,唯獨不一樣的,是之前對峙的兩國王爵就像憑空失蹤了一樣,消失在那片大地上。
不過,索邇的魂力怎麼會突然消失呢?
古爾克的眉毛慢慢地擁擠到了一起,緊蹙的眉頭仿佛是座沉睡在月光下的山脈。
他的心裏明白,但凡是魂力,從魂術師或者魂獸體內釋放出去後,除了被吸收和消耗掉之外是不會憑空消失的,而索邇爆發的那陣龐大的魂力的釋放本還沒有結束,卻是在一瞬間消失不見,這顯然違反了常理。
如果不是施術者主動停止,隻有一種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那就是魂術師的死亡。隻有魂術師在一擊致命而猝死的情況下,魂力的釋放才會立刻中斷。
但是,誰又能夠在西魯芙和伊赫洛斯的麵前瞬間殺掉身為風源二度王爵的索邇呢?
古爾克的頭上已經開始湧起細密的汗珠,他甚至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在風源的魂力排行中,盡管索邇表麵上排在一度王爵鉑伊司、天之使徒帕德爾和風後西魯芙之後,位居第四,但古爾克知道,這位年紀不大的二度王爵隱藏得極深。
西魯芙曾經說過,一旦索邇釋放縛魂後成功發動了天賦,在雷神的恩賜那麵神級盾牌的保護下,就算是暗化後的自己都未必能奈何得了他。
兩年前的那個晚上,他在與還是二度使徒的索邇交手的時候更是親身體會到了這個少年的恐怖。
而兩年後的今天,他已成為因德的二度王爵,在靈魂回路複製以後,他真正的實力恐怕已經超越了西魯芙和帕德爾,成為了因德帝國僅次於鉑伊司的存在了。
也正因如此,西魯芙才會用縛魂索抑製他那無比強大的魂力,以防他在平時產生巨大的破壞。
傳說中,他的天賦極樂淨土在風源是包括鉑伊司的神風織索在內的所有天賦中最完美且近乎於無敵的能力,被人喻為“天神的傑作”。
如果擁有這等實力的索邇都在瞬間殞命,那麼對方會是怎樣可怕的一個怪物?他死死盯著那片土地,深深的恐懼從他的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來。
“別胡思亂想了,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古爾克仿佛讀懂了哥哥的心思一般,輕鬆地說道,古爾克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看見弟弟的身影從山崖上一躍而起,向之前洞穴的位置落去。
他的動作極其優雅,仿佛是一個乘風而行的黑衣舞者。他的身體被一股氣流托著,以一種輕盈而緩慢的姿勢落在地上,雙腳濺起些許塵埃。他回頭看著哥哥,微笑著招了招手。
嗡,下一個瞬間,古爾克的瞳孔突然飛快地縮緊,他明顯感覺到地麵上驟然傳來一陣微小但又極不尋常的魂力。
突!!
他剛要提醒弟弟,劇烈的震動聲就已經淹沒了周圍的一切。
轉眼間,小古爾克雙腳所接觸的地方突然向上飛快地凸起,一隻巨大的岩石手臂破土而出,向他的身體飛快地抓去。
【西之亞斯藍帝國約瑟芬塔城遠方密林】
大地不斷顫抖著,三個身影飛快地在樹林中穿梭,粗壯的樹木瘋狂搖曳著,許多粗枝和樹葉落下,遮蔽著周圍的一切。
突然,腳下的劇烈顫動在瞬間停了下來,那陣洶湧的魂力也驟然消失,好像被轉移到另外一個未知的地方一樣。
“怎麼停下來了?”鬼山蓮泉咻地收住腳步,停在雪地上。
她那精致絕倫的臉龐在皚皚白雪中顯得完美無瑕,仿佛是最溫潤最光滑的玉石,吹彈可破的肌膚泛著一層柔軟的白光,宛如黑夜中的冰雪女神。
“誰知道呢。”阿克琉克坐在一截橫斷的樹幹上,他的麵容格外的蒼白,就像身患重病一般憔悴。幹得發紫的嘴唇上裂開一道道口子,密密麻麻的傷口布滿著軀體。
在同一個晚上先後被二度和三度王爵攻擊,雖然得以僥幸逃脫,這些致命攻擊留下的傷口卻無法在短時間內簡單地愈合。盡管之前在天束幽花的永生之陣中恢複了不少,但經過剛才的奔跑,許多傷口又再次裂開,鮮紅的血液滲了出來。
他回頭看著逃過的路上那一行血跡,輕輕搖了搖頭。
“那些怪物之間的戰鬥,發生什麼都不足為奇。”阿克琉克輕聲歎了口氣。
突然,他的身體裏呼地翻滾起一陣劇烈的絞疼,仿佛無數把刀子在血脈中遊走切割,啪地一聲,一攤粘稠的血漿從他嘴裏吐出來,在風雪中迅速冷卻凝結,落在潔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攤觸目驚心的紅。
天束幽花站在鬼山蓮泉身邊,看著阿克琉克的傷,心中隱隱不忍。
之前若不是這個表情冷漠的男子在密密麻麻仿佛雨水一般的箭雨中救下自己,忍痛背著她逃走,就算擁有永生天賦,恐怕她也早已死在那些冰冷的月光之矢下了。
想到這裏,金色的魂力在幽花的瞳孔中閃動,細密的靈魂回路瞬間從皮膚下浮現出來,仿佛是一道道發光的燦爛刺青。
她的腳下,一個閃著金光的陣迅速旋轉而出,就像是一個不停轉動的金色□□,向外發出溫暖柔和的金色光芒。在這種光芒之中,阿克琉克全身的傷口開始緩慢地愈合起來,就像是緩緩合上的含羞草一樣。
過了一會兒,阿克琉克重新睜開眼睛,輕輕晃了下頭,看起來精神好了不少。
漸漸地,他被那金色的光芒吸引,慢慢低下頭,仔細觀察著這個幫助自己愈合的奇異圓陣,這是他第二次見識到幽花的永生之陣。
不過這一次他注意到,幽花所釋放的永生之陣上麵很多地方的紋路在中間斷開,也有很多地方的魂路是缺失的,盡管魂力能夠在上麵完整流動,但卻處處受阻,被迫改變著流向,而整個陣的旋轉速度也因此大大減緩,像是一個殘破的齒輪,勉強維持著機器的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