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忽然發現佟佳貴妃對他殷勤很多，這種概率相當於太陽從西邊出來，他坐在乾清宮沉思良久，鄭重問梁九功：“朕最近是不是更英俊了？”
“……”能讓梁九功這樣的人精都無語，可見問題是有多難回答。
不過在性命麵前，什麼都是次要的。
梁九功迅速整理好套路，笑眯眯回答：“您是真龍天子，世上再沒有比您更英俊的男人。”
康熙不怎麼相信，倒不是因為他有自知之明，而是篤定：“貴妃不是膚淺的人，不會以貌取人。”
梁九功尬在原地，這讓他怎麼回答，您自己自言自語就好了呀！有必要說出來找人一起討論嗎！
他絞盡腦汁想盡一切可能，終於靈光一閃：“會、會不會是貴妃又受委屈了？”
如此有理有據的推測擺在康熙麵前，他幾乎立刻就信了。
一定是這樣的，稚顏不是黏糊的性子，也不喜歡告狀，更不會在他麵前訴說委屈，所以肯定像梁九功說的那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被其他人傷害了，才會來自己身邊尋求安全感！
腦補了一大串佟佳貴妃被四妃挑釁的場麵，康熙眉頭擰得死緊。
梁九功眼睜睜看著他身上的氣壓低下來幾個度，又猛地起身，擱置桌案上高高一摞奏折，沉聲吩咐道：“擺駕承乾宮，朕去看看貴妃。”
承乾宮，佟佳貴妃的午覺睡得太長，醒來後都到了用晚膳的時辰。
睡多了會不舒服，她混混沌沌地坐在榻上，雙目無神泛著淚光，單薄的身形被康熙進屋帶進來的冷風一吹，沒忍住抖了抖。
康熙這一下就心疼了。
“怎麼了？”問話都帶著點小心翼翼，生怕讓她更難過。
佟佳貴妃懵懵地轉頭，雙腿自覺站起：“皇上來了。”
皇上？這麼疏遠，看來真的難過了。
待身上的寒氣褪幹淨，康熙擁著佟佳貴妃坐下：“不是說好私底下喚朕表哥嗎？稚顏忘記了？”
佟佳貴妃：“……”什麼時候有這個約定的，她怎麼不知道？
“惠妃又惹你了？還是看不慣宜妃？榮妃和德妃……”
她話還沒說一句，根本不清楚什麼狀況。
康熙自顧自分析：“應當不是德妃，她還在禁足……”
佟佳貴妃適時失落地垂下眼：“不是她，臣妾知道皇上喜歡她，又怎麼敢和她置氣呢？不是她也不是其他人，皇上別猜了，朝政繁忙，您回去吧。”
長長的眼睫掩住了她眼底的情緒，不過就那道微不可察的歎息還是落入了康熙耳朵。
他有點無奈地解釋：“德妃如何能與你相比？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明白朕的心意嗎，稚顏？”
佟佳貴妃小聲啜泣起來，纖弱的身子一顫一顫的，好不可憐。
她抽抽搭搭道：“明白又如何，即使當了貴妃又如何，不還是要一步步退讓！臣妾明白您是皇上，不是臣妾一人的表哥，所以不敢和其他人爭寵，但為何臣妾都已經退讓到如此地步了，卻還是有人要用胤禛來戳臣妾的心窩子！”
她伏在康熙懷裏，哭得他心都軟了。
寬厚的大掌握住她的肩膀揉搓安慰，可終究是止不住她的委屈。
“臣妾不說把胤禛教導得完美，可他懂事明理，行事優度，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胤禛待臣妾也毫無隔閡，臣妾以為他就是臣妾的兒子，可每每這個時候，總會有人跳出來說胤禛不是臣妾生的！”
佟佳貴妃不像是在演戲了，她的淚無聲流淌，悲傷的情緒蔓延。
她說的就是心裏話，是她這些年來的委屈和苦楚。
“臣妾知道沒有福氣生孩子，所以對胤禛加倍愛護珍惜……”語氣越來越低落，康熙一摸她的臉，滿手淚水，“為何偏偏對臣妾這樣……”
“不是的稚顏，不是這樣的。”康熙慌亂中想捧著佟佳貴妃的臉，卻被她固執躲開。他滿眼疼惜地盯著懷裏悲傷哭泣的人，一遍遍強調：“胤禛就是你的孩子，他隻是你的孩子。”
佟佳貴妃埋著臉啜泣，就是不說話。
哄大半天哄不好，康熙又心疼又著急：“下次誰敢再說這些你就直接讓人動手！”
佟佳貴妃笑了一下，抬起梨花帶雨的美眸盯著康熙，忽然抱住他，低聲呢喃。
“表哥，我好羨慕那些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妻啊，什麼時候你才能完完全全屬於我……”
環在她腰間的手倏地收緊，細細碎碎飽含愛憐的吻落在她頰畔：“稚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