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瞬間的思維,也是衝動良久的思維。
賀奎感覺自己心中有種東西在膨脹,讓自己的胸膛變得滾燙。他沒有去理解過,為何有些人願意去慷慨赴死,哪怕聽聞林火死後,他在悲痛之餘,也僅僅是覺得,這是任務失敗的後果。
在以往的任務中,賀奎接近過死亡,但卻沒有主動靠近過死亡。直到現在,他卻有些明白,為何有些人願意去主動靠近死亡。
此刻的賀奎,沒有被衝動而熱血引導,他甚至沒有激昂的感覺,他隻是覺得這時候,為了別人,自己或許要付出代價——不需要什麼過度渲染的感情,僅僅是因為了某一個選擇而已。
不是因為衝動,而是因為沉思;不是因為熱血,而是因為理性。
賀奎笑了起來,嘴角輕輕彎起,他心中那一瞬間,隻是產生了一點點的疑問:如果我今天死去,人們會記住我多久?我的朋友,親人,又會記住我多久?
賀奎,動了!
仿佛沒有感受到自己脖頸間的利刃般,賀奎身子狠狠向後一撞,「列戈米斯」瞬間從他胸膛被召喚出來!
而同時,桑洛斯沒有因賀奎那瞬間的突襲而有半分遲疑,在賀奎召喚出自己替身的那一刻,他的脖頸……就已經被桑洛斯無情割斷!
鮮血,噴湧而出,恍如噴泉濺在四周!
涼意,逐漸襲上賀奎的身軀,鮮血濺上了他微笑的臉龐。他的替身卻仍沒有消散,而是向韓如急衝而去!
三四米的距離一躍而止,在韓如震驚,悲痛的神情中,「列戈米斯」削瘦的右手一把拽住了韓如右臂上的絲線,狠狠一扯!
劇痛,瞬間傳入韓如的大腦,但卻,隻有那一瞬!那根透明絲線竟是直接被「列戈米斯」扯下!
出乎韓如意料,絲線被扯斷後,他的傷口竟沒有再次撕裂……事實上,這也是這「生命線」的特性,它並不是以傷害程度來決定傷口的撕裂程度,而是通過傷害時間來確定的!
賀奎自然不清楚這一點,但他隻是想在或許是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幫韓如解決掉這能力……冥冥之中,偏偏是這種最直接的做法,誤打誤撞地幫韓如解決了桑洛斯的能力。
「列戈米斯」手中攥著那細長的透明絲線,渾身竟是恍如那絲線般逐漸變得透明……韓如眼中的淚水不斷溢出,他明白,這是本體逐漸死亡時,替身才可能出現的情況。
“快死了?”
賀奎看著那扯斷的絲線,感覺自己似乎親手扯斷了自己的生命線般,他又想起了自己行動前的那個疑問,“會有多少人記得我呢?會記得我有多久呢?”
“希望……不多,也希望……不久。”
桑洛斯沒有去看那逐漸倒地,鮮血噴湧漸漸停歇的賀奎,他帶著墨鏡的蒼白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縱身向韓如衝去!
他根本不會對此時的韓如有半點留情!
……然而。
一陣煙霧遮住了桑洛斯的視線,那上麵還有著許多人影,隱隱約約,仿佛電影幕布般,頓時讓桑洛斯完全失去了對韓如位置的鎖定。
在那煙幕後,「列戈米斯」逐漸消散的右手正觸在集裝箱上,閃回著這集裝箱所經曆的過去,在「列戈米斯」身上,那破布般的鬥篷正漸漸消散,從未被人見過的麵孔逐漸露了出來,看著韓如。
那是……賀奎的麵孔,他的嘴型變換著,那是說著,「快跑」……
這是賀奎,所留下的最後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