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三個人在小九家的樓道門口蹲成一排,臊眉耷眼的,像是剛被老師訓過話的小學生。
小九的家是那種國內很常見的家屬院小區,一個小區內就幾棟房子,都是那種六層高方方正正的火柴盒,用紅磚砌成,外麵爬滿了爬山虎。
盛海這種老房子尤其多,俗稱老破小,但也沒有開發商不開眼搞拆遷。
因為拆不起。
小九就是在這個院子裏長大的。
路過的鄰居都是熟人,他們看見小九和兩個不認識的青年蹲在一起,免不了要指點議論一番。
但小九全不在意,他隻是呆呆的盯著對麵那根電線杆,好像上麵會長金子一樣。
三個人本來是對說服小九的父母抱有很大希望的,甚至沒把這當成個事。
他們剛到小九家的時候,是小九的母親在家,她熱情的歡迎他們,又是端茶又是拿水果的,聽了他們的來意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反對。
看得出來這是一位很愛孩子乃至有點溺愛的母親。
本來他們覺得都快談成了。
結果小九的父親回來了。
他一看到小九跟他們兩個在一起,就麵色陰沉下來。
聽說他們要帶著小九去參加比賽,他更是直接發出了靈魂三問:
“能賺多少錢?”
“說白了不就是打遊戲嗎?搞那麼冠冕堂皇幹嘛?還職業。”
“要是沒人要出來能幹什麼?有保障嗎?”
三板斧直接把三人殺得節節敗退,落荒而逃。
於是就出現了開頭那一幕,三人在樓道口像鹹魚一樣蹲成了一排。
很快,樓道裏傳來了小九父母吵架摔東西的聲音。
“我爸就是那種很古板控製欲很強的人。”小九目光呆滯地道:“從小到大沒管過我,現在回來了就想命令我的人生。”
“我真的受夠了。”小九把目光移向夏末:“夏哥要不你帶我走吧,我不想再回這個家了。”
“咦~”夏末嫌棄地把他扒拉開:“別用這種好像求我帶你私奔的語氣說話。我一身雞皮疙瘩,再說我可不能不征求你父母的同意就帶走你,你還是未成年呢,到時候警察抓到我說我拐帶未成年那我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我明年就滿十八歲了。”小九嘟囔道。
“知道自己快十八歲了就別那麼幼稚了。成熟一點。”夏末揉了揉他的頭發,然後轉向一邊同樣目光呆滯的五哥:“咋啦?受刺激了?”
五哥點著一根煙,看上去比小五還迷茫。
原因是他們三個人從小九家落跑的時候,小九父親還專門對五哥補了一刀,他斜睨著五哥新染的黃頭發,鼻子裏發出嗤的一聲,並犀利點評道:“流裏流氣、不三不四。你天天跟這種人混在一起能有什麼好結果?”
五哥忽然將煙頭扔在地上踩滅,站起來氣勢洶洶道:“我他媽的……”
“冷靜、冷靜。那是小九他爹。”夏末趕緊拽住他一隻胳膊。
“冷靜、冷靜,雖然我不喜歡他,但他好歹是我爹。”小九抱住他另一隻胳膊。
“你們幹嘛?”五哥哭笑不得:“我就是想把頭發染回去……”
三個人正拉拉扯扯間,樓道裏突然傳來很大的一聲摔門聲,然後小九的父親氣衝衝地走了出來,還向門裏喊了一局:“沒腦子的娘們,你就好好慣他吧,我看你能給他慣成什麼樣!”
他走出樓道,餘怒未消,正好看到了呈現定格狀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