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坳偏南一隅,山清水秀。

一眼望不到頭的稻子田裏還未完全耕種,男人們正擼起袖子站在隴地裏幹得賣力,土氣漫天。

挨著稻子田的是一株古梨樹,裹挾著牧雲村的村口,村口有一條羊腸小道幾個石墩子,頭頂是繁花盛開的梨樹枝,遮了半大的太陽。

老李家媳婦坐在石墩子上啃著野菜團子,邊吃邊說,“昨兒聽村長說,好像鎮裏要給知青們蓋房子,要花不少錢呢。”

金水家的喝了口涼水,一抹嘴巴,“這前陣子那嬌滴滴的小知青不是被塌陷的土牆砸了腦袋嘛,頭上被砸了個碗大的洞,哎呦,可不得了。”

“那狐媚胚子,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勾引男人不說,現在還得為她蓋個屋子?呸。”孫家媳婦丹鳳眼一挑,一臉瞧不起的模樣說道。

孫喜是鄉裏鄉村人盡皆知的流氓痞子,平日裏就專盯著女人們看,孫家媳婦自己管不了,就怪別家女人勾引了她家男人,好不蠻橫。孫喜仗著家裏有個當兵的哥哥成分好,村長也不好把他怎麼樣,否則就這樣的作風,大家早就把他趕出村,和那武欒山上的狼崽子作伴去了。喵喵尒説

金水家的撇撇嘴,她雖看不慣那嬌滴滴的小知青,但更看不慣這尖酸刻薄的孫家,她拍了拍褲子就要下地農作。

“啊啊啊啊啊!”

田埂裏忽的一陣嬌氣的叫聲,聲音又軟又綿輕,飄飄勾在心尖上。

“準是那個狐狸精。”孫家媳婦語氣酸溜溜,雖然知道是誰,脖子還是不自覺的扭過去。

隻見灰撲撲一片的田地裏不合時宜的站著一個鵝黃色的身影,身段窈窕、腰肢纖細,因為做農活要防蚊蟲叮咬,所以女孩身上的衣服裹得格外嚴實,僅露出的一段雪頸卻白的發光。

江晚晚不過是在車裏睡了個覺,一睜眼睛就變成了眼前這一番景象,簡直比見鬼還可怕。

她顫巍巍的看著眼前景象,杏眸裏漸漸蓄上了水汽,宛若含著露水的百合花,嬌嫩易折。

是夢吧,她掐了自己一下。

“嘶。”疼!

江晚晚眼裏的水汽觸發了引爆線,成串似的淚滴劃過眼尾那抹精巧的淚痣,又順著削尖的下巴落進泥地裏,好不可憐。

村裏的男人們哪見過這樣的人物,美的如同從畫裏走出來的,眼睛都看直了。

總有些年輕小夥子不知好歹,輕佻的吹起了口哨,甚至有人朝梨花帶雨的美人喊道,“江知青,叫一聲哥哥,哥哥幫你幹活。”

一陣哄笑。

江晚晚氣紅了臉,撿起地上的石頭扔過去。

石頭沒扔出去多遠,她自己卻沒站穩腳跟,身子斜歪歪的倒向後麵,撞上了一堵牆。

牆?這鄉野田間哪來的牆?

江晚晚向後看,溺進了一雙霧隱似的眸,瞳孔黑漆漆,沒有半分光亮,看著漫不經心卻隱隱有股沒被馴化的狠厲勁。

像狼。

“起來。”男人不帶情緒的說道。

江晚晚這才注意到自己半個身子都靠在了這個陌生的男人身上,饒是自己無心,這親密的姿勢也讓她多出了幾分羞恥。

她趕緊站起身,怯生生說了句,“謝,謝謝。”

男人沒搭話,繞過她走向村子口。

他的衣衫有些大,空空曠曠的穿在身上很不合身,土藍色的料子洗的發白,發茬很短,將眉目間的野性凶悍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人真好看,比以前在時裝周上看過的所有模特都好看,就是看起來有些不好惹,似乎不好親近。

金水家的仔細瞧了瞧那人,嚇了一跳,“那是....武欒山上的狼崽子?他怎麼來這了?”

“啊呸,狐媚胚子就是狐媚胚子,靠在男人的身上不說,現在還直勾勾的盯著看,是不是下一次就要爬上床了?”孫家媳婦酸著呢,所以說的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