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陳驀本身對於弈棋並不怎麼感興趣,無非是見營中枯悶,借此打發時間罷了,但是連連八局都被司馬懿贏地不成人形,即便是陳驀,也不禁有些鬱悶,更讓他不爽的是,那司馬懿在弈棋期間頻繁變化坐姿,最後竟然是半躺在榻上,並且到後幾局時哈欠連連,一臉昏昏欲睡的模樣,明顯是心思不在此處。
但是結果,陳驀卻見這樣狀態下的司馬懿都贏不了,這實在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來一盤吧,仲達!”
“還來?”半躺在榻上,司馬懿用手支撐下巴,擺出一副很不情願的模樣。
“最後一盤……”
望著陳驀認真的表情,司馬懿苦笑著搖搖頭,揶揄說道,“三局兩勝之後,是五局三勝,然後是七局四勝,接著是九局五勝……我都記不清希聲你說了多少次[最後一盤]了……”
“少廢話!”陳驀的臉上很罕見地露出了尷尬的神色,故作惡狠狠地說道,“還有,你給我坐直了,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樣很讓我分心麼?——憑什麼一邊打哈欠都能贏我?!”
“那是小可天生聰慧超群唄,這種感受,希聲你是很難明白的了……”司馬懿笑嘻嘻地說道。
“少廢話,坐直了!——莫要叫我分心!”
“是是是,陳大將軍!”無可奈何地應了一聲,司馬懿勉為其難地坐直了身子,伸手取過一子,落於棋盤,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漫不經心地說道,“你那位紅顏知己,眼下還在濮陽吧?”
話音剛落,隻見陳驀落子的右手一頓,有些不渝地說道,“你提她做什麼!”
“我覺得吧,夫妻豈有隔夜之仇……沒想過和好麼?”
“嘁!——仲達你糊塗了吧?荊拙你不是見過麼?”
“見是見過啊,不過我覺得吧,在默契上,那位也不遜你府上哪位……”
“默契?嘿!——她要是和我有默契,就不會我前腳離開許都,後腳便將盧植、皇甫嵩、朱儁等人陷害……”
“嗬,”司馬懿聞言一笑,輕聲說道,“我倒是覺得,正因為那位清楚你的為人,是故才會趁你不在將那些以往的仇敵鏟除……別和我說什麼既往不咎,難道你真的不恨盧植、皇甫嵩、朱儁等人麼?尤其是皇甫嵩與朱儁……”
不經意地,陳驀手上動作一頓,在沉寂了片刻後,將手中的棋子落於棋盤。
“我說中的吧?”司馬懿輕笑一聲,撇嘴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甲子年黃巾眾多渠帥中,你最敬重波才,但是,皇甫嵩與朱儁卻逼死了此人,難道你就沒想過要殺皇甫嵩與朱儁替波才報仇?一次也沒有?”
“……”陳驀默然不語,畢竟,司馬懿說的都是事實。
不得不說,波才是對陳驀影響最深的人,而這份影響的根源在於,當初是陳驀親手了結了痛苦苟且的波才,再者,波才臨死前那不甘的表情,亦給陳驀留下了太深刻的感觸。
波才,他原可以攻克長社的,但是因為張寶的愚昧,皇甫嵩與朱儁的逼迫,致死這位黃巾中難得的帥才鬱鬱而終,甚至最終連自我了斷都辦不到,還要假借陳驀之手,誰能體會到波才當時的屈辱與憤恨。
“想過……”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後,陳驀長長歎了口氣,低聲說道,“無論是當初在長安,還是前些日子在許田,但是……”
“下不了手麼?”
“或許吧,看著當初名揚於天下的三位中郎將如今卻像階下囚般,向我這個賊寇提出懇求,我就……總之,已經錯過了殺他們的時機……”
“時機?”司馬懿愣了愣,繼而頓時明白過來,輕笑說道,“你是想在戰場上堂堂正正地擊殺他們吧?在千軍萬馬之中?”
“大概吧……倘若是兩軍交戰,我定會殺皇甫嵩與朱儁,算是替波帥報仇,但是,在許田時的皇甫嵩與朱儁,在我眼裏隻不過是兩個遲暮老頭,再無當日統帥千軍萬馬的雄風,這樣的他們,就算是波帥,也會不屑於動手吧……”
“希聲,有些時候,你太耿直了,”司馬懿微微搖了搖頭,隨即輕笑說道,“不過嘛,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懿才很看好你,並不是所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比如,那張素素就做不到……”
“不要再提她了好麼?”陳驀頗有些心煩地皺了皺眉,隨即望了一眼司馬懿,沒好氣說道,“喂,你是不是故意叫我分心啊?——太卑鄙了吧?”
“嘁!——被看穿了呢!”隻見司馬懿故意裝出一副被識破的模樣,一臉驚訝地撇了撇嘴。
而就在兩人談笑之餘,誰也沒有發現,本來立在帳外值夜的四名黑狼騎將士,早已不知何時失去了蹤影。
隻見在營內昏暗的篝火下,隱隱有一個黑影將幾具仿佛屍體一樣的東西輕輕拖入了黑暗的角落,隨即來到帳口,輕輕撩起帳幕,望了一眼帳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