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科目中有考數學。
當時我還很天真,覺得自己好歹努力了那麼久,怎麼著也能考好點,接近個及格吧?
天氣還算可以,不過早上風吹得我發抖,陽光倒是明媚。我的腹部開始變得很疼,有點受不住,若讌扶著我,一起走到一片空地,那裏有個石墩。
然後被開車過去的老師說:“不能在這裏坐。”
我們很尷尬,一邊笑一邊點頭,快速逃離現場。
考試的時候,一看到數學卷子,我忽然感覺身體也不是很冷了,是心冷,徹徹底底地冷掉。
考完了出來,我跟若讌站在走廊處,感受著雨,眺望遠處的山。
我們心態還算好的,那些繃不住的,比如襄鈴,出考場就哭成淚人,我們這周圍亂哄哄的,複習的聊天的,罵出卷人的。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若讌的一句“其實我感覺,這個高中好像也不錯”,讓我徹底明白她也挺痛苦的。我指了指遠處的青山,苦笑道:“我覺得那座山視野還不錯,以後可以埋那裏。”
“好想法,咱倆埋一塊?”她給了我一個笑。
我回了她一個好些的笑容,“不錯不錯,以後可以飄起來看日出夕陽,多好呐。”
“那不能把墓碑修太高。”她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比量著遠處的高壓電,“遭雷劈了可就不好了,你得埋在那比較靠近,我在你旁邊,別劈到我。”
“誒~”我歪頭,“可別,就我這德行,這要是遭雷劈,方圓十裏都得遭殃。”
“那我埋在方圓十裏外。”
“這樣吧,我先遭雷劈一下,然後我變成蹦蹦跳跳的玩意蹦到你墳前,把你拽出來,給你來一口,然後你就可以跟著我一起蹦蹦跳跳了。”
“嗯……不要,等你蹦過來,我估計都腐爛了。”她思考了一下,“這樣吧,你負責蹦蹦跳跳,我負責飄來飄去,我去嚇人給你咬,你把那人咬死,我把那人魂吸掉。”
“行,還是你會玩。”
我們那個笑聲在這樓裏顯得異常突兀,但有這麼兩個笑聲,灰蒙蒙的樓裏不至於隻有哭跟罵聲,還能活躍點。
這種好狀態維持的時間不長。
再考了一場,我的狀態直線下降,考試考著考著反胃了,但沒吐出來,含在嘴裏,我硬是把嘴裏的玩意全吞回去。
出了考場頭暈乎乎,活像缺氧了一樣。
大家著急回家,鬧哄哄的,跑來走去也沒怎麼在意會不會碰到別人,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又開始反感別人跟我有肢體接觸了,站在牆角,後背靠著牆,看著別人帶著笑或帶著不悅從我麵前走過,認識又或者不認識,打了招呼又或者直接忽視。為了不尷尬,我還找了個借口說我等人。
若讌過來,一臉疑惑地看著我,“你在這幹嘛?”
“等人。”
“等誰?”
“……啊,這個嘛,沒誰,反正我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我再走就是了。”
“哦。”
然後她就站在我旁邊,一起看別人走來跑去。樓沒那麼吵了,她說:“等不到,走吧?”
“嗯我……”
若讌直接伸手想拉住我的手帶我走,我腦子一抽把手一縮,身子可勁往後靠,防衛地看著她,著急地讓她走開別碰我。說著急了還莫名一陣委屈,感覺眼眶發熱。
我是不清楚她眼裏的我那時候是怎麼樣的,但從她的眼神看來,顯然她是愣了,有點驚訝,手縮回去,帶著小心的笑意。“我不是什麼壞人,不會把你賣掉。”
“……別碰我。你走開。”
我是想說“滾”的,但被我憋下去,才勉強說出“走”字。